“没人说话。”裴景肆点点头，若无其事的笑了声，“那看来是聊完了，行。”
他偏了下头，恹恹的耷拉着眼皮，又把喇叭丢了回去，赵宇动作慌乱的接在怀里。
“你来。”
赵宇：“……”
裴景肆抓着头发后退两步，抬脚勾过赵宇身后的小马扎，慢条斯理的坐下了。
赵宇先在心里骂了裴景肆无数句，又骂了句娘，然后不得不认命的举起喇叭，扯了扯唇：“今天动员大会，我先随便跟你们说两句啊，就是军训的事。”
千几号人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
“昨天班会课你们的导助应该也提前都跟你们说过，咱们今年教官是不进校的，你们也算是第一届让学姐学长带着训的，但是千万不要觉得是学姐学长就不尊重人，也得喊教官。”
说到这儿，赵宇先是顿了顿。
然后挑了挑眉，玩笑道，“你们军训该拿的学分和最后评奖项都握在他们手里，军训学分不能补修，得罪了人什么下场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吧？”
“知道！”底下的人笑着大声应。
“知道就行。”赵宇瞥了眼那边坐着小马扎玩手机的某人。
那马扎太小，他那双大长腿根本就屈不起来，干脆就那么大咧咧的敞着。
坐没坐相，一点正形儿也没有。
赵宇嘴角抽搐了下，指了指他，“这个都认识吧？”
底下一众人点头。
京大谁不认识裴景肆啊，鼎鼎大名。
哪怕他们刚来也不例外。
“学生会归他管，我们也得听他的。”赵宇说，“你们军训期间书记跟导员突击检查，他就负责你们平时的军训考察。”
女生们一听，眼睛亮了。
这岂不是说明能经常见到他？
赵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光看他长得帅不管用，真犯错他可半点儿不会心软。”
数千人的视线唰唰落过去。
裴景肆没听见似的，头也没抬一下。
虞纾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确实，这人平时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她是知道的，他心中有一条标准线。
那条线不可以越矩。
真遇到正经事也绝对不开玩笑。
赵宇又说了几条。比如不能跟教官叫板，休息期间不要随意出操场，教官解决不了的问题找主席云云的，收了尾。
说了半天，赵宇心累的叹了口气。
他抬腿踢了踢摆烂玩手机的某人，“水。”
“给。”裴景肆瞥了他一眼，丢了瓶矿泉水过去。
小雨丝变成了小雨。
落在手机屏幕上手指一碰就花一片。
赵宇拧开灌了几口，润过嗓子之后再次拿起喇叭：“现在全体起立，从左到右按顺序，两排两排走，去操场。”
硕大的队伍哗啦啦起身，拎起小马扎的啪啪咔咔声清脆扰乱，脚步声随着队伍登上台阶前进的秩序毫不停歇。
裴景肆位置坐的靠边，走过的人影响不到他，他纹丝不动的往后倚了倚。
突然想起什么，他按着屏幕的手指一顿，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往后面看了眼。
很快找到目标。
女生低着头，脖颈细细的，白白的。
配发的帽子没有戴在头顶，而是跟水杯一起拎在手里，因着训练的原因，柔软乌发用电话线扎起来，干脆利落。
看不清表情，但给人十分明媚的朝气蓬勃。
裴景肆眼中不由闪过笑意。
经过时，虞纾没抬头。他眉骨轻轻上挑，不紧不慢的伸长腿，挡了过去。
“……”
虞纾被突兀出现的小腿吓了一跳，略显急促的脚步猛的就停了一下。
幸亏她坐在最后面，下一个班的人跟她还有点距离。
她抿了抿唇，侧过脸。
杏眼瞪人的时候就变得十分圆润，眼尾有点不明显的上扬，那颗泪痣活灵活现。
沉静冷淡的表情褪去。
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鲜活起来。
裴景肆勾唇笑，坏的不行，盯着她瞪人的视线故意挑眉，然后想起什么似的。
忽然问了一句。
“小同学，鞋垫垫了吗？”
……那个软。
这三个字故意呼应似的就钻进了脑海。
虞纾：“……”
女生白皙漂亮的小脸慢慢爆红。
所幸他声音低，只有两个人彼此能听见，其他人都在急着追上前面的队伍，虞纾被拖住脚步，无意外的就落了队。
裴景肆无辜的看着她，“我这是关心你。”
虞纾：“……”
谁要这样的关心啊！
她匆匆看了他一眼，揉揉滚烫的脸，来不及说什么，急急的朝着自己班的队伍追上去。
身后一声低沉悦耳、极浅极淡的轻笑。
飘飘悠悠的追上她。
虞纾身形一顿，紧接着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京大的操场很大，但并没有建在平地上，而是由一个大大的斜上坡，大概有五六十米那么长的路程延伸上去，拐个弯再一个差不多长的距离，才到地点。
这个坡度虽然不大，也不是聊胜于无。
领头的学生走得快，后面跟着的人就要更快，加上坡度不好爬，踏进操场速度慢下来时不少学生都已经气喘吁吁。
虞纾当然也不例外。
甚至比一般同学喘的还要更厉害些。
她本来就追队伍追的够呛，再加上身体素质不行，八百米废柴，连着读两年高三就更别说了，要去快半条命。
见队伍终于停下，她脸色红润，气喘吁吁的站在乔欣身边，无力的放下马扎和水杯。
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去，双手抵着膝盖小口小口的喘气。
身边的乔欣跟她则是两个极端，气息稳得一批，瞧见什么稀奇事儿似的凑近。
“不是吧乖乖，这才多远的路啊。”她手轻轻拍着虞纾的后背，一下一下替她顺气，嘴里调侃，“这么走几步依旧累成这样，俩礼拜的军训还不要了命。”
虞纾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说出来怕丢人，她从初中开始，每个学期一度的体测八百米就没及过格。
所以她每次新学期分班开学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跟班里的体育课代表打好关系，方便走后门。
希望大学可以摆脱体测……
她吐出一口热气，站直身体，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可怜。”乔欣笑着拍了拍她肩膀，表示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