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野全文小说》 第12章
内容试读
池秽倏地抬眼,语气很急,“为什么初代镇长也叫陈阿鸡?那今早下葬的那个人又是谁?”
老头的眼底闪过一丝不太明显的情绪,“是这样,我们镇上还有个规定,历代村长的名字是代代相传的。”
也就说是,不论村长是谁,他都叫陈阿鸡。
柏寂野点头,附和道,“他没撒谎,祁影先前打听过了,”
池秽“哦”了一声,重新把目光投向报纸。
再接着往下浏览,那段文字的最后一行,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金兔!
镇长可以说是历代相传,那女儿呢?
总不可能每一个“陈阿鸡”的女儿都叫金兔?
更何况金兔一直急于和自己完婚,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单纯的恋爱脑?
池秽显然不信。
屋外敲锣打鼓的声音依旧一阵盖过一阵,如果没有发生这场意外,彼时他们应该已经在敬天地了。
池秽把报纸收了起来,走到金兔面前,强装出一副被渣女欺骗了的委屈模样,“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这下好了,局势瞬间被扭转。
金兔也顾不上因为池秽先前的咄咄逼人而生气了,连忙软下声线唤了他一声,“阿池……”
池秽这下终于可以名正言tຊ顺地冷着那张脸了,随后又一脸厌恶地甩开金兔搭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半分钟内就能把自己蓄谋已久的事情做了个遍,池秽表示非常满意。
老头或许是于心不忍,第一次这样恭敬地称呼池秽。
“池先生,你别怪她,跟小兔没关系的。”
池秽好奇地望着他,“那就是跟你有关系?”
老头久久地盯着池秽,他没有动,池秽也没有。
两人四目相对,周围的气流嚣张跋扈地肆意穿梭在二人之间。
池秽的声音不急不缓,像是在讲述着世界上最美好的童话故事。
“你见过镇上的村民了吗?”
“你见过他们死前的挣扎了吗?”
“难道你还不清楚,他们是为谁而死的吗?”
良久,终究还是老头先败下阵来。
他的嗓音很哑,眼神模糊空洞,像是在出神,又或许只是在缓缓回忆。
但神情却意外得像极了那个摊主。
池秽顿时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头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响起来的。
“那年小兔确实病得很重,所有医生都说她无药可医了,镇长每日以泪洗面,镇长夫人走得早,只给他留下一个女儿,而今女儿身患重病,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死去。”
“如果是你,你甘心吗?”
池秽分给柏寂野一个眼神,“不甘心就有用吗?”
老头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当然!只要你觉得不甘心,你就能够拥有逆天改命的勇气!”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后来镇上来了个道士,见到小兔的第一眼,他就给出了续命的方法。”
“只是需要一味药引。”
柏寂野脱口而出,“是报纸里说的那只黄黑色的兔子?!”
老头点头,“是,虽然过程让它受了点苦,但好歹目的是达到了。”
柏寂野问,“那个坛子是用来装兔子的吗?”
“那福尔马林又是什么鬼?”
老头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池秽心头微颤,大步上前。
老头又骤然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这是报应!是孽障!”
“它们是来找我们偿命的!!”
“可是小兔她才那么小……她懂什么呢?”
“老毛已经走了,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眼看着老头莫名其妙开始变得疯癫,但池秽还是从他的疯言疯语中捕捉到了许多重要消息。
比如“偿命”,比如“它们”、“我们”、“下一个就会轮到我”……
一大堆无厘头的话语接踵而至,池秽感觉自己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下一秒,所有人都不曾预料到的瞬间,再次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音。
池秽的目光紧随其后。
是墙角的那柄扫把!
芦苇杆上部依旧,但下部被烧黑了的毛绒部分,却乍然变成了一个血淋淋的,倒放着的人头!
芦苇杆直直地顺着呼吸道插入内里,穿透了一整个头颅。
略显花白的头发已经被火苗烧得七零八落,不剩几根。
头颅主人的面容也被烧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根本认不出身份。
但老头一眼就看出来了。
凄声喊他,“老毛——”
池秽这次彻底急了,几乎是低吼出声,“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曹大牛趔趔趄趄地朝前走了一步,“毛岩鼠。”
鼠……
池秽像是为了确认某种东西似的,猛地转头看向金兔。
她的眼睛依旧是红的,兔牙的形状比先前更加明显,更加突兀。
“是不是你们用兔子做了药引,然后用某种特定的非人手段害死了它,所以你得到了续命,所以这三百年间出现过的每一个金兔都是你,从未变过,对不对?”
池秽清楚以老头现在的这种状态,根本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金兔不一样。
所有人都说她当时还小,不谙世事。
可池秽却不这么觉得。
起码他并不认为这种肮脏的续命方式,金兔仅仅只是使用过那么一次。
否则动物的怨气绝不会如此之重。
金兔被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好久才怔怔点头,“对……是这样……”
突然,金兔“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毫无一点架子似的,哀求地拉着池秽的手。
“阿池……是不是它们找过来了……是不是兔子的报复……我还不想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错了,毛叔他们也都知道错了……你救救我们好不好……”
池秽的眼神冷到了极点,像是在注视着一个冷冰冰的石柱。
不对,石柱虽然无情,但它永远坚硬笔直。
而他们同样无情,却能为了苟且偷生而抛弃尊严,放下脸面。
池秽弯腰,伸手,把金兔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
语气依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温柔。
“带我去圈养动物的地方。”
实话实说,池秽手上的筹码并不算多,一切线索也是杂七杂八,根本连不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但他在赌。
他赌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手足无措,所以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