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常伴君侧是福是祸很难料。
桑时鸢如此说，也是捡了好话安慰罗云香。
同时也提醒她，暂时不要同自己靠太近。
“司簿大人……不，宫正大人，你也多保重。”
罗云香没有怪桑时鸢擢升二品宫令女官后不提拔她。
桑时鸢很是欣慰。
她就知道，罗云香虽然平日爱八卦，性子活泼，却是真正聪慧的。
皇极宫，御书房。
桑时鸢新官上任，穿着二品宫令女官的官服，规规矩矩的站在殿中。
申时，内务府便将绿头牌递到了御前。
裴晏行看也没看，埋头作画——
“你来选。”
裴晏行指着站在一旁伺候笔墨的桑时鸢，淡淡开口。
桑时鸢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选？
桑时鸢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陛下，臣来选似乎不合规矩。还是陛下亲自……”
她的话没说完，裴晏行便抬头，打断了她的话。
“朕的规矩，就是规矩。”
桑时鸢哑口无言，瞥见他画的那些东西，更是心潮起伏。
他画了一下午前世的自己！
舞剑的、练刀的、打拳的、使毒的……
她现在知道，这肯定是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替身了。
但是……
忍下心中的愤懑，桑时鸢闭了闭眼，随手挑起一个牌子。
内务府的太监将名字念出来。
“——锦雀宫，娴贵人。”
掌灯时分，鸾凤春恩轿便抬着娴贵人来了紫宸殿。
和以往不同的是，皇帝裴晏行身边多了一位宫正女官桑时鸢。
所以娴贵人被抬进来后，司寝女官便来询问桑时鸢。
“宫正大人，娴贵人已经到了。”
“您看，现在——”
桑时鸢知道是在等她下令带娴贵人去沐洗。
后妃侍寝，与帝王坦诚相对，自然是不能携带兵刃的。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裴晏行要求妃嫔们无论高位低位，都要在司寝女官的监督下沐浴更衣。
“照往常的惯例来吧。”
桑时鸢发了话，司寝女官便引着娴贵人进了沐池。
隔着屏风，桑时鸢瞧着里面人影绰绰，宫人们一丝不苟的替里面的娴贵人擦拭着身体。
娴贵人也很自然的舒展身体，让他们伺候着。可谓是“芙蓉如面柳如眉，温泉水暖洗凝脂。”
但她还是感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与心酸。
半个时辰后，娴贵人终于打理好了自己，又被层层包叠着送上了龙塌。
看了一眼时辰，刚好是戊时，可以下值了。
“你们好好当值，有事再唤我。”
桑时鸢交代完值夜的宫女，抬腿便准备离开。
“朕还未就寝，你就准备去歇息了？”
裴晏行不知何时进来了，凉凉的话语在桑时鸢背后响起。
桑时鸢只得回身告罪：“臣不敢。”
裴晏行冷哼一声，语气莫名带着气恼。
“朕将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是你的福气。”
“以后都由你来值夜。晨起时你去休息，到朕下了早朝你再来当值。”
桑时鸢诧异的抬起头，对上裴晏行那双寒凉的眸子。
裴晏行却不理会她的诧异，与她错身而过。
“爱妃，久等了。”
良宵催烛灭，清风拂峨眉。
这一夜，桑时鸢听着里面的靡靡之音，却心如止水。
她想，也许她终是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