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窈孤零零地站在国营饭店门外，等着季砚行回来。
而那个被杨幼薇称呼为‘老李’的李享荣，才从包厢里面出来。
他看到江云窈，不由得问：“在等鹤年？”
江云窈轻声“嗯”了一声。
李享荣欲言又止：“江云窈，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鹤年现在很痛苦。”
“真爱回来了，却不能和真爱在一起，连稍微的肢体接触都不行。”
江云窈闻言，看向他：“你是说季砚行和杨幼薇是真爱？”
李享荣不置可否。
江云窈攥紧了手：“如果他们是真爱，又怎么会分手？分手了就证明，并不是什么真爱，感情也没那么深。”
李享荣一时语滞，唇角嗫嚅良久才丢出一句话。
“可你这样死缠烂打，揪着鹤年不放有什么意义？”
死缠烂打……
杨幼薇才回来一个多月，在外界看来就是自己在死缠烂打了？
江云窈至今还记得李享荣四年前对自己说：“江云窈，你千万不要像杨幼薇一样离开鹤年。鹤年现如今重伤，伤得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
可是现在呢？
上辈子，也是这样，大家都觉得是自己阻拦了杨幼薇和季砚行在一起。
江云窈回忆起，杨幼薇和季砚行以及自己儿子一起出门旅游时，儿子说：“妈，你别那么小气，当初要不是你，杨姨就和我爸结婚了。”
连自己的儿子也觉得是自己的错。
江云窈想着这辈子，就不要这个丈夫了，不要季砚行，儿子也不会出生，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天色渐晚，暮色的霞光渐渐攀延上云层。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直到夜幕完全落下，整个天际漆黑如墨，季砚行才姗姗来迟地赶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路灯下的江云窈，形单影只的单薄背影站在原地，还在等着自己。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一幕，季砚行加快了脚步，将其拉入怀中。
“对不起，江云窈，让你等了这么久。”
怀中的那幅纤瘦身影却没有丝毫的触动。
再愧疚，也算不得爱情。
江云窈抬眸一瞥，就看到他衬衫领口上沾上的口红，却怎么也说不出没关系。
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
季砚行闻言一怔，察觉到她的目光，只以为她是在拈酸吃醋。
解释道：“幼薇喝醉了，不小心弄在我衣服上的。”
“嗯。”
江云窈坐上车，闭上眼睛，不愿再和他多费口舌。
上一辈子，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可每一次季砚行都说是不小心。
开车回军区大院的路上，季砚行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落在江云窈身上，他想为今天的事情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回家以后，江云窈洗漱完，对季砚行说：“这几天我有些累，去隔壁睡了。”
季砚行并没有在意。
江云窈的睡眠很浅，为了不被打搅，她经常会独自睡在隔壁的房间里。
……
第二天一早。
江云窈醒来，看着水泥墙面上挂着的日历11月25日。
倒计时最后三天。
季砚行还没醒，江云窈继续收拾先前还没收拾完的行李。
打开老式的烫画木质大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她看到了里面自己给季砚行买的衣服鞋袜，都是崭新的。
季砚行却一件也没有穿过。
一旁的玻璃柜中，还有她省吃俭用四年，才给他买的礼物英雄牌的高级铱金钢笔。
季砚行可能都不记得，他有过这些自己送的礼物了吧。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确实不应该在一起。
江云窈将自己从前送给他的所有礼物，全都打包装进一个大尼龙袋子里，她准备拿到旧货市场卖了。
临出门时，她又不经意从衣柜里翻出两条裙子。
是季砚行在1978年和1979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这两条裙子，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是一模一样。
江云窈将一切都收拾完。
四年时间，她的行李就只是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江云窈将行李箱放在了最角落，随后她一个人拿着尼龙袋子走出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外的早餐摊子琳琅满目，不少家属在这里吃早餐。
远远地江云窈就听到两个婶子在聊天。
“你知道我们大院的陆团长吗？他之前谈的对象杨幼薇回来了，那天我在大院门口撞见他们，真是好登对！”
“陆团长不是结婚了吗？你说他还喜欢杨幼薇吗？”
对面的妇女叹了口气。
“这还用得着说吗，他们曾经可是谈过男女朋友的，现在怎么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