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画布上落下最后一笔,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将画笔往桶里一扔,周怡然站起身后退几步,双手交叠着端详自己的画作,随后满意一笑,语调轻松:“OK啦。”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也该出发了。
回到办公室,刚在位置上坐下,蒋萌萌便连人带凳子滑了过来,眼睛眨巴眨巴,满眼期待:“周老师中午一起点外卖嘛!”
看着蒋萌萌满脸真诚,周怡然真的不忍心拒绝,可是今天实在不行,“抱歉哦,今天中午不行,有约啦。”
蒋萌萌随即一脸失望:“好吧好吧,没有饭搭子我今天中午都没食欲了。”语气讪讪,嘴巴瘪着,一副委屈样子。
旁边的陈老师走了过来,揽住蒋萌萌的肩膀,拥着她往门外走,打趣道:“好了好了,我就这么比不上周老师嘛,跟我吃不也是一样。”
蒋萌萌半推半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路拌嘴离开了办公室。
周怡然目送着他们离开,一脸姨母笑,还真是欢喜冤家。
餐厅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顾林琛在窗边的位置上端坐。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风衣,沐浴在阳光下,双手交叠搁在桌上,睫毛轻颤,视线投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星星一般的存在,那样耀眼夺目,衬得旁人是如此平凡黯淡,也难怪年少时她会为他驻足。
现在想来,倒像是多么久远的事情了。
思绪被拉回现实,顾林琛也注意到门口的身影,笑着向她招手。
周怡然笑容清浅,朝着他在的位置靠近。
顾林琛帮她拉开了对面的位子,绅士却不失分寸。
他永远那么温柔和煦,同记忆中一样,眸子里似水的柔情像是能溺死人。
周怡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不是惺惺作态,是真的朋友重逢的欣喜:“林琛哥,欢迎回国。”是发自内心的祝贺。
以前她以为再见面时她会恨,昨晚通完电话后她以为再见面时她会局促尴尬,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故人重逢的欢喜。
时间将过往种种冲淡,她也早在风里选择了释怀。
“小然,好久不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想痴痴地望着她,只有在此刻,他才能感受到这颗心落在了实处,才足以削减这么多年的亏欠。
“新婚快乐,很遗憾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语气温柔,脸上笑容不减,骗得过所有人,只有隐隐作痛的心脏在无情的控诉着他的心口不一。
顾林琛将一个方形首饰盒推到她面前,沁满柔情的眸子望着她:“新婚礼物,别拒绝好吗?”
“谢谢。”她没有拒绝,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项链,吊坠是镶满钻石的王冠图案,顶端是一颗红宝石,这样的搭配却丝毫不显违和,应当是花费心思设计了。
“我很喜欢。”笑意写在脸上,眉眼弯弯,很是真诚。
她没骗人,这份礼物很有心意。
哪个女孩子没有一个公主梦,小时候家里宠的紧,公主裙皇冠摆满了衣柜,她总爱穿着华丽的公主裙拉着他玩过家家。
周怡然扮公主,嚷着让顾林琛当王子,她说王子要为公主戴上皇冠,顾林琛承诺她以后要送她一顶真正的王冠,她说要顶端有红宝石的。
她还记得的。
在那之后的很多年里,她都曾以为顾林琛会是自己的王子。
可惜,缘分浅了。
午饭过后,周怡然拒绝了顾林琛开车送自己回去的好意,她说自己乘地铁很方便,他说把她送到地铁站,这次,她不好拒绝。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并排走在梧桐道的里侧,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顾林琛开口道:“小然,对不起。时隔多年,那件事,我还是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我知道,我的不作为,我的怯懦,我的冷眼旁观,对你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不只是看客,我更是帮凶,是刺向你的一把刀。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我不敢面对你……”言语间遮掩不住的惭愧。
周怡然轻笑了几声,仍是眉眼弯弯,望着脚边的梧桐落叶,语气坦然:“我早就不怪你了。哥哥,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内疚。我放下了,你也别再在意。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过得开心,真的。”
望着她涌入人流,渐渐难寻踪影,他好像再也抓不住她了,顾林琛知道,几年前犯下的错也终究自食恶果。
小然,如果当年我能挡在你的身前,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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