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
她轻叹了口气，紧接着将手机调成静音。
可是电话另外那头仍旧不依不饶，执拗地一直打来。
看着毫不停歇的电话，宋栀不禁蹙起眉头，神情显露出烦闷。
“姐姐，不接吗？”林嘉树见状，装作不经意地询问，眼底掠过一抹疑惑。
闻言，宋栀只好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
电话一接通，宋楚不悦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宋栀，你哪去了？老半天不接电话！”
话音刚落，宋栀连忙调小通话音量。
她将手机贴近耳边，小声地回答着：“我在外面，不方便打电话。有什么事，我回去再……”
宋楚却不肯退让：“谁知道你回去还会不会接电话，这个月的生活费别忘了！都要过年了，不知道多打点钱回家啊？”
他紧接着又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宋栀静默了片刻，犹豫着说：“大年三十那天。”
“上次不是和你说了早点回来吗？”宋楚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度。
刺耳又粗粝难听。
宋栀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她默然地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将手机关机。
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家人的温情宋栀从没有一天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得到过，只有无穷无尽的索要。
他们对宋栀甚至比不上表妹白昭昭，他们说宋栀是没用的赔钱货，却夸白昭昭机灵会来事。
那个所谓的家，宋栀没有一丝留恋，根本不想回到他们身边。
林嘉树默默地将眼前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在心里消化。
他黯然失色地与宋栀对视，幽深地眼底涌现着复杂的意味。
林嘉树试图想说些什么，打破凝滞的气氛。
可是，一时之间他竟然也语言贫瘠地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栀。
宋栀突然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她故作轻松地说：“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款待，嘉树，牛排很好吃。”
说着，她就起身快步离开了西餐厅。
“姐姐……”
林嘉树想要做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做起。
他想，宋栀也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的难堪狼狈。
林嘉树迷茫地呆愣在原地，眸光深沉地看着宋栀远去的背影，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寒风肆虐，一脱离西餐厅的暖气，宋栀就感到身体被刺骨的寒气侵袭着。
她哆嗦地身体，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刚才发麻凌乱的心绪，此刻却被冷风吹得清醒。
宋栀凝神回想起一些过往。
在宋栀的小时候，她的父母不仅没有尽到父母的义务好好抚养她，反倒是对她非打即骂。
他们俩重男轻女，只对儿子宋腾溺爱有加，根本不管宋栀死活。
高三就让宋栀辍学，出去打工了。
只有奶奶对她好。
会省吃俭用地给她买文具，偷偷塞给她糖果。
奶奶在世时，总是抱着宋栀说：“囡囡，要多读书，才有出息。”
宋栀工作以后，怕奶奶过不好，经常打钱回去。
即使知道自己寄回去的钱，多半会给宋楚两口子拿走，她也乐此不疲，宋栀只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对奶奶好一点。
没想到他们在奶奶生病的时候，竟然不肯拿出钱来给奶奶看病。
良性的肿瘤硬生生拖到晚期，到最后无药可救，才告诉宋栀。
宋栀回想起自己连奶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不禁眼眶通红，脸上浮现出隐忍的痛苦神色。
现在奶奶已经去世了，宋栀再也没有顾虑了。
她不会再任他们摆布，肆意地被索求无度了。
自己根本不欠他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