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别说是别的念头了。
沈屹朗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
他有多久没见过余秀华了？
一个月？半年？还是整整一年了。
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当初自己分手分得洒脱，转身就走，下了楼就后悔了。
可还强逼着自己开车离开，连头都没有再回过。
甚至一路开快车回了家，他沉着一张脸，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洗漱上床睡觉。
当一切归于平静，沈屹朗躺在床上始终辗转难眠。
他情不自禁摸出手机，调开与余秀华的微信聊天界面。
上面一个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就如细绳一般逐渐地拉紧着他的心，甚至要勒出血来才叫满意。
身侧的位置是冰冷的，再没了余秀华的气息，整个房子都安静了，寂静了，甚至是冷清了。
沈屹朗不习惯这样的家。
可心里涌动的情绪叫他现在跑回去请求余秀华原谅他。
他的尊严又告诉他，你是沈屹朗，没了余秀华，只是少了一个用的顺手的特助，和一个契合的女朋友。
这一切都是能再找的。
没了“余秀华”，也会有一个“王鸢”，“刘鸢”来替代她。
她不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8
沈屹朗就这么不停地告诉自己，洗脑自己，将所有情绪全部压了回去，也就没再注意镜子里越来越憔悴的自己，和再没扬起的嘴角。
陶贞贞后来来找过他，面对他也只是一句：“沈屹朗，你是不是和余秀华分手了？”
沈屹朗一点也不在乎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和余秀华的关系的，他只是瞬间明白了陶贞贞的来意。
“你可以借我来忘记余秀华，我不介意。”
陶贞贞眼眶忽地红了。
沈屹朗有些沉默，不知是为何，他只是生硬地说道：“不必，我不需要其他人来忘记余秀华。”
像是欲盖弥彰，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而且余秀华也没那么难忘。”
他一遍遍地念着余秀华的名字，像是在告诉陶贞贞，也像是在告诫自己。
余秀华没那么重要。
分手的第一周。
沈屹朗尚且能自理，只是新来的特助始终没有余秀华顺手。
于是在这时，他就会情不自禁感叹一句：“你就不能和余秀华多学学？”
很快地，特助上了道，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她都顺利地承下了余秀华的习惯。
沈屹朗便很少再想起她。
分手的第二周。
沈屹朗偶尔在路上堵车的时候，经过街口的那家蛋糕店，他会想起自己曾无数次在这下车，去给余秀华买她爱吃的马卡龙。
然后拎着回家，得到她美滋滋的夸赞。
这时他的心里会感觉到比拿下一个大单还要幸福的感觉。
分手的第三周。
沈屹朗在陪别的女人逛街时，在橱窗里看见适合余秀华的礼服，便会鬼使神差地买下来，叫人送到自己房间，挂在余秀华曾经放衣服的地方。
幻想着她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逐渐地，衣柜重新被塞满，他的衣服重新和那些女装掺和在一起。
分手的第四周。
沈屹朗会在不知不觉间，忽地叫出余秀华的名字。
在看见一个好笑的笑话时，他会脱口而出：“余秀华，你看这个好不好笑。”
会在看见红了半边天的夕阳时，拍下照片：“余秀华，你要站在这里拍一张照吗？”
会在陆母过来给他做饭时，看见桌上有胡萝卜，便皱起了眉头：“余秀华不喜欢吃这个，你以后别做这个菜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不对劲，好像还觉得余秀华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似的。
陆母当即便变了脸色，连声音里都带上了颤抖。
“桉璟，你别这样好吗？妈害怕。”
“余秀华……余秀华已经和你分手了，你要是想她，就把她追回来好吗？”
沈屹朗这才恍然，朝身边看去。
他的身边早已四下无人，只剩他自己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