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念安。
　　顾江尧的心一瞬沉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喊道：“妈……”
　　方母连忙将他迎进了家里：“快进来吧，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怎么到这来了。”
　　说着，用暖水壶里的热水给顾江尧冲了一杯糖水。
　　顾江尧垂眼喝着糖水，胃一点点暖起来，心脏处却依旧一片冰冷。
　　他端着搪瓷杯，开口的声音已然沙哑：“妈，能不能让思然出来见我？”
　　方母的神情变得疑惑：“她不是公派留学了，怎么出来见你？”
　　她想到了什么。
　　看着顾江尧瞬间紧绷起来的脸，她轻声问：“思然那孩子没跟你说？”
　　方母的声音明明还是那么轻柔，却像是将顾江尧架在火上烤。
　　出国的事情，方念安一个字也没跟他提。
　　这只能证明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他！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方念安要跟他离婚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一口一口将杯中的糖水喝完，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
　　“是我出任务太累了，都忘记她已经出国了。”1
　　“妈，如果没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听着他的回答，方母也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感情那么好，我就说嘛。”
　　顾江尧满心苦涩。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起身走了出去。
　　已经入秋的阳光并不刺眼，照在身上却暖不进心里。
　　顾江尧的拳一点点攥起，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方念安，我会等你回来。”
　　……
　　1986年一月。
　　将近年关，方念安终于完成学业归国。
　　本着想给爸妈一个惊喜的想法，她没有透露自己要回来的消息。
　　可当她大包小包的打开门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那里正在剥蒜的顾江尧。
　　她从来没有想过回来之后还会再见到他，一时愣在了原地。
　　听见动静的顾江尧抬头看过来，也愣住了。
　　这三年多来，他在无数个夜晚梦见她回来，就跟现在的场景一样。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恰好在这时，方母擦着手上的水从厨房走了出来：“恒安你的蒜剥得怎么样了？”
　　说完，她也愣在了原地。
　　不过转瞬，她就激动地喊了一声：“思然？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声，成功让相顾无言的两人回过了神。
　　方母上前接过方念安手里的行李，半是责怪半是开心：“你这孩子，要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
　　“你爸出去买东西了，马上回。哦对，你们小两口这么久不见肯定很多话想说，你们先说，我再多炒两个菜。”
　　说着，她就笑呵呵返回了厨房。
　　顾江尧沉默着将方念安脚边的行李通通搬进了房里。
　　客厅中，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顾江尧有太多的话想说，可一张嘴，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跟他不一样，方念安想着的是，该如何跟爸妈坦白他们之间的事情。
　　当时她怕爸妈担心，没说要跟顾江尧离婚的事，现在看来，这几年顾江尧也没跟他们提。
　　这样怪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这顿晚饭吃完。
　　方念安突然对顾江尧道：“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