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程青山刚回屋，就注意到家里变了样。
“墙上的结婚照呢？”
赵雅芬埋头清理着书本，语气平淡：“相框坏了，我取了下来。”
程青山没再多问，而是敷衍地应了声：“改天我修一修。”
说完，他去了隔壁房间，陪沈母唠嗑。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雅芬在心底无声地开了口。
“程青山，有些东西，永远都修不好了。”
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永远都无法修复的裂痕。
晚上，赵雅芬刚躺到床上，程青山洗漱完也进了屋。
只一眼，他就发现卧室里变得空荡荡，好像少了很多东西。
“怎么空了这么多？房间里的东西呢？”
赵雅芬平静的说出早已想好的说辞：“清理掉一些旧物，等过了年换点新东西。”
程青山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等过了年，带你去县城逛逛添置些新的。”
赵雅芬没有将程青山的话放在心上。
过了除夕，她便会离开这里。
家里添置新物的事，还是留给新的女主人来张罗吧。
一阵夜风吹来，屋内冷飕飕。
程青山关了窗户，再解下外衣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替赵雅芬掖好被子，便没了多余动作。
不久，绵长的呼吸浅浅传来。
赵雅芬下意识扭头看向他，熟睡的男人紧拧着眉，好像在梦里有什么烦心事。
一想到他和柳淑英的纠葛，赵雅芬觉得，大概是自己无名有实地占据着沈太太的身份，住在这军属大院里，让他不能名正言顺地照顾那个女人。
所以才睡在自己身边，都这么烦吧。
“没关系，再过几天，你就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赵雅芬在心底默默说着，转身闭上了眼。
第二天。
赵雅芬给婆婆准备好早餐后，坐在窗前叠着五彩缤纷的许愿星，一颗又一颗她已经叠了小半个玻璃瓶。
程青山起床看到这一幕，有些疑惑问她。
“你在做什么？”
赵雅芬交叠着手中的彩纸：“折许愿星。听人说折满一千颗许愿星，就可以许一个愿望。”
说完，她手中的动作一顿，仰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你有什么愿望吗？”
程青山皱起眉头：“你是军人家属，思想觉悟要比群众高，这种封建迷信的事以后不要搞。”
他穿上外套，又对着镜子整理好军服和军帽，确保端正平整。
然后交代道：“今天部队任务有点多，晚上可能不回来，你不用给我留灯。”
门被打开又合上，赵雅芬看着男人大步流星走远的身影，再低头看着手里的许愿星。
程青山，不用你提醒，以后我都不会给你留灯了。
每天折100颗许愿星，等到除夕那天刚好一千颗。
新年有新的开始，新的愿望。
我的新年愿望，便是离开这里，离开你……
思绪回拢，赵雅芬折完100颗许愿星，将玻璃瓶收进了柜子，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清理了一些没必要的东西扔掉，今天该整理自己要带走的物件了。
拉开衣柜，赵雅芬将自己常穿的几身衣服塞到行李箱里。
又将一些书本和笔记文具装进去，箱子还多出好大的空间。
原来，诺大的一个家，她的存在感那么低。
低到连一口皮箱都装不满。
赵雅芬叹了口气，拉上皮箱拉链收到了床底下。
想到去北京报道，还需要一张证件照，她骑上自行车去了镇上最近的照相馆。
红旗照相馆。
赵雅芬刚停好自行车，却意外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吉普车停在路边。
程青山的车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在部队做任务吗？
赵雅芬下意识侧头看向照相馆的玻璃窗内，就见扎着两个麻花辫的柳淑英将头歪靠在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肩头，笑靥如花。
那个男人，正是程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