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雷鸣炸响，天边骤然黑沉一片。
司归珩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皱了皱眉。
“魔君，需不需要派人去探查一番？”
司归珩转身：“不必，传本君的令，魔族诸部，尽皆准备。”
“七日后，本君大婚！”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底寒凉一片。
自这日起，魔族各处都洋溢着喜气。
司归珩却将自己关在殿内，一心炼化金翎。
我就这么站在他身边，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
我也很想知道，重羲的内丹究竟去了哪里。
这大概是我和司归珩重逢之后，他唯一顺着我心意的事。
我就这么看着司归珩不顾一切的炼化。
哪怕魔力亏空，他也恍若不觉。
直到第七日凌晨，司归珩才算炼化完成。
他站起身踉跄两步，就要朝着金翎彰显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拉开门，红绸漫天，竟衬着昏沉的魔域也有了几分颜色。
一直等在门口的大祭司眼前一亮，忙道：“魔君，吉时已到，喜轿也快到了。”
司归珩攥紧手中金翎，半晌，才开口：“让人进来为本君更衣。”
片刻功夫，我就看着一身喜服的司归珩，眼中闪过些许恍惚。
眼前的男人，跟我曾幻想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我慢慢垂下眼，不再去看。
魔神殿外，八抬喜轿刚好停下。
萧云儿手捏团扇缓步前行，身后，大红喜服的摆长而华丽，刺的羲姝眼睛生疼。
她看着司归珩握住她的手，走到魔神像之前。
“本君司归珩，今日向魔君立誓，与萧云儿成为夫妻，永世不疑。”4
就在他话落的瞬间，他突然捂住胸口，一根细小的红丝骤然从他心口绷断。
而我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束缚，消散了……
这一刻，我没有动，只是怔怔看着他。
所以，如今我与他，才真正是前缘尽消？
只是下一刻，天地间雷声阵阵，瞬间黑云压顶。
司归珩骤然抬头，他祭出金翎，任由它漂浮半空。
“怎会有如此异象？云儿，你在此等着，本君去去就来。”
没等萧云儿说话，司归珩便踏云而起，如流光射向天边。
我愣了一下，最后也跟上了他。
最后，我们停在了凡界最大的那座神女庙中。
我依稀记得，我曾在此处显露过真身。
可如今……庙里到处是被火熏的痕迹，就连我的神女像也倒在地上，遍身裂口。
像是被人践踏过无数次。
“什么神女！谁都庇护不了，枉我们还供奉她这么多年！”
“魔族肆虐就是因为她，她却躲着不出来，让我们这些凡人遭殃！”
“我看她才是那个祸乱世间的妖物！”
“世间不该再有神女庙！”
“这样的人，就该去跟魔族认错，以死谢罪才对！”
我缓缓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布满怨怼的脸。
他们曾满目虔诚的看着我，谢我护佑万民安康。
他们曾诚心诚意的拜着我，求我达成梦中所求。
可如今，他们也真心想要我出来——以死谢罪。
我闭了闭眼，将心口骤然涌上的涩然压了下去。
司归珩寒着脸跨过神像往里走。
最里面的太虚塔中，满室雪白，正中央，赫然是一口冰棺。
冰棺之上，一颗雪白内丹落下的光芒，正死死护住里面的人。
我一眼就认出，那是重羲鸟的内丹。
我看着冰棺内自己的尸体，泪倏然滚落。
“重羲，你怎么这么傻。”
数千年来，我的重羲竟一直藏着我的尸身，等我重归……
这一刻，我再也承受不住。
而司归珩一袭红衣，立于冰棺之前。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的尸体，许久后才嗤笑一声：“故作玄虚！”
下一刻，一道漆黑灵力从他手中轰然而出，重重砸在冰棺之上。
咔嚓！
内丹裂，冰棺碎，我的尸体就如同布偶般重重摔落在地。
却掉出一纸契约。
‘我愿以神明之力为祭，只求司归珩重入轮回，为此，神魂俱灭，在所不惜’
这是天道契约，契成必行，无人能逃，也无人能作假。
司归珩整个人都僵在了那纸契约面前。
我却释然一笑，终于……都结束了。
话落，我的尸体因为没有冰棺庇佑，渐渐开始消散，我的残魂同样如此。
司归珩看着这一幕，却恍若疯魔。
“怎么可能，羲姝！”
可一股死寂之气，却以我尸身为中心，快速的朝外开始蔓延。
天地万物，尽数枯萎——
那是，神的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