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他以前的队伍驻扎在江河村一事需要保密。
　　“我是京州市南军区16师21团团长。”周纪淮说得很慢，“妹妹，你把它背熟了，可别打电话的时候找错人。”
　　温知乐弯弯眼：“好呀。”
　　在京州就好办了。
　　“万一我找你时你正好出任务呢？”
　　周纪淮打开车门：“部队战友会说我不在。”
　　温知乐记在心里。
　　她不方便问太多。
　　她和周纪淮之间本来就存在着气运者间的默契，她怕问太多会引起周纪淮怀疑。
　　把小姑娘送回宾馆，周纪淮就开车离开。
　　他爸周战旗是南军区司令员，家就在南军区军属院儿里，回家住比较方便。
　　这个时间点，家里只有奶奶叶琴和保姆谷小雨。
　　保姆是叶琴前几天回京州时从老家带来的小辈，他们有点亲戚关系，但早已出五服，今年十八。
　　谷小雨家境贫困，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叶琴看着不忍心，见她手脚勤快，就让她来家里做保姆赚些钱。
　　周纪淮进门，谷小雨连忙上前：“周团长你回来了！我给你泡杯茶。”
　　“不用。”周纪淮走向客厅沙发，“奶奶，曲奶奶这么早就回了？”
　　“我送给她一些茶叶，她说要去给女儿女婿送点呢。”叶琴眼睛从电视上移开，“你这就去部队？”
　　周纪淮嗯了一声：“和我爸说好了。”
　　“您看着，我上楼换衣服了。”
　　“去吧。”叶琴有心叮嘱他，但那些话在信里翻来覆去说了许多遍，她儿子和孙子却都不怎么听，一个两个都是训练起来豁出去的主儿，她就懒得再重复。
　　只在周纪淮要出门时说了一句：“中午回家吃饭。”
　　她陪着老周在老家待了十多年，十多年没有和家人一起吃饭，因此格外看重吃饭这事儿。
　　军属院儿和军区离着不远，周纪淮开车很快就到。
　　他先去司令员办公室报到，随即自己去16师21团。
　　21团原先的团长前不久升任旅长，他对这个团来讲属于空降。
　　周纪淮心知肚明，团里肯定有不少人不服他，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还好早上吃得饱。
　　想起最近一直努力吃饭努力长肉的温知乐，他脸上刻意紧绷的冷漠差点破功。
　　周纪淮把注意力放回眼前这群兵上，撸起袖子：“不服的都站出来，我陪你们练练！”
　　这边很快水深火热，那边温知乐准备去学校。时间差不多了，她该去见爸妈第二次了。
　　“秀秀姐。”快中午时，小姑娘拿着两个圆滚滚的橙子下楼。
　　方秀秀招招手：“你下来得巧，我正要去找你呢，方学来了，你们快去学校吧。”
　　“哎，好嘞。”她把橙子塞给方秀秀，跑出宾馆。
　　方学站在宾馆前等她，温知乐跑过去，两人过了马路，她才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方大哥，又要麻烦你了。”
　　方学急忙推拒：“不不不，我不要。”
　　温知乐不管他说什么，直接把钢笔塞给他：“拿着吧，这是谢礼。”
　　她身上穿的新衣服和新鞋，一套下来要三十。她知道秀秀姐工资不高，那天她却说什么都不让她掏钱，温知乐记下了这份好。
　　方学挠挠脑袋：“那我就收下了，谢谢。”
　　“不客气，你应得的。”
　　温知乐对物质不看重。
　　她前世从没缺过钱花，九六年自己工作后一个月也有一千块，平常偶尔会接些翻译工作，报酬丰厚，花起钱来从不手软。
　　进学校后，温知乐就找借口和方学分开。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她有点饿，路过学校宣传栏时停下看起今天食堂的菜单，喃喃念着菜名。
　　念了一圈儿，她发现自己的嘴好像被养刁了。
　　周纪淮带她吃的都是厨艺精湛的好地方，学校食堂的大锅饭和私家菜的厨师手艺根本不能比。
　　“小姑娘，这上面写着什么呀？”
　　旁边忽然传来声音，温知乐对着宣传栏愣了愣，转脸看去。
　　这声音……姥姥！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曲惊鸿。
　　曲惊鸿也看着她，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像温树人。
　　她刚才路过，看见这小姑娘穿得这么厚实还对着宣传栏念念有词，好奇这里贴了什么，就过来看了眼。
　　结果是贴着菜单。
　　“写着白菜炖粉条，茄子炒肉末……”温知乐唇角弯起，“奶奶，您也是一个人嘛？不如我们一起吃饭吧？”
　　她运气真好，刚进学校就遇见最疼她的姥姥！
　　曲惊鸿有点意外，她看温知乐和自己外孙女差不多大，就没拒绝，和善地答应：“我请你。”
　　温知乐只顾傻乐，没接话，但她当然不会让姥姥请她。
　　进食堂后，她就扶着曲惊鸿坐下，主动担起打饭任务。
　　她随身背着书包，书包里有足够的粮票，温知乐挑着姥姥喜欢吃的买，打了满满两餐盘，跑了两趟才拿完。
　　曲惊鸿看着她一颦一笑，不由得感叹太像了。
　　她没多想，等温知乐坐下，笑着从小包里拿出一条手帕：“擦擦汗。”
　　她一边用手给小姑娘扇风：“把外套脱了吧，食堂里太闷。”
　　温知乐接过帕子，抓紧外套，笑容不变：“不用啦，奶奶，我不热。”
　　“您快吃，不用管我。”她拉住曲惊鸿的手挪开，而后用新筷子给她夹菜。
　　一顿饭下来，曲惊鸿对她好感倍增。
　　也许是因为她和自己外孙女年龄相仿，所以她觉得这孩子很亲近。
　　“小姑娘，你是京州大学的学生吗？”两人吃完饭走出食堂，在阴凉处散步聊天。
　　温知乐摇头：“奶奶，我才十六呢，在读高二。”
　　“这么巧，你和我外孙女一样大，你来这里是找你哥哥姐姐的？”
　　温知乐把对温树人与舒颖说的话重复一遍。
　　曲惊鸿年轻时是京州知名的古琴表演者，见过的人很多，脑子活泛。
　　听温知乐说完逃婚和她叫戴知，父母是张丹花和戴荣后就起了疑心。
　　她仔细看温知乐：“你如果不嫌弃，就去住奶奶家，别住宾馆了。”
　　“我一个人住，儿孙都不在，你去了奶奶有人陪，也开心。”
　　温知乐心里一揪。
　　前世爸妈和舅舅一家会常去看姥姥，她也放学就往姥姥家跑，假期会住过去陪她tຊ。
　　但即便如此，姥姥也常常一人睡一人吃，他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不能每时每刻都陪着姥姥。
　　温知乐眼睛发酸，她低头抹去眼泪：“好呀，奶奶。”
　　“您住哪？我去宾馆退房就去找您。”
　　听她答应，曲惊鸿心生喜悦：“奶奶住得不远，我跟你一块儿去退房。”
　　知道她要退房，方秀秀有点舍不得。
　　曲惊鸿开口：“我住在牡丹胡同里最后一家，离这儿不远，小戴搬过去后你们也可以常见面，欢迎你来做客。”
　　方秀秀给曲惊鸿剥了个橘子：“这么近啊？那奶奶，小戴，我和你们一起去，我认认路，别到时候去找小戴玩儿迷路了。”
　　温知乐明白她话中的深意，唇角轻弯，把剩下的三瓶汽水连着箱子一起搬到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