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是指做一个任人宰割的奴隶？”韩湘冷冷直视他，反问道。
她一把撩开后颈的发，露出那块奴隶专属的烙印。
伤疤已经有些淡了，却还是很难看。
拓跋朔心尖一痛，竟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他微微侧过身，掩盖住自己闪烁的眼神。
“只要我下一道指令，便不会有人将你看作奴隶。”
他补充道：“只要你还在雁门关，荣华富贵，任你享用。”
从前拓跋朔对韩湘有多残忍，现下便有多愧疚懊恼，他无法从爱她感情中抽身出来，又不甘心放跑她。
到了此刻，只能用这些身外之物，引诱面前的人。
“拓跋朔，我和你，是不同路的人。”韩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入他的耳中。
“从你踏破雁门关起，我便知晓，我与你的一切，都只是水月镜花，一碰就碎。”
“阿朔。”
这一声，唤得拓跋朔重重一颤，不由自主的看向她。
她很久没有这么喊他了，像是恍若经年，又像是跨越了很多世，她又再次喊出了这个称呼。
韩湘红肿着眼眶，明明是看他，却又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无数功勋将你推至高位，铁骑之下，白骨累累……”
那些亡魂，将他们之间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天堑。
她的话，是拓跋朔无法承受之重。
他呼吸仿佛停滞，若是从前，他必然是无法理解这样的痛楚的。
可当他知晓自己的身世后，夜夜梦中，皆是亡魂索命。
大抵是情绪起伏太重，拓跋朔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怔怔的将日夜不得安眠的事情，脱口而出。
韩湘的眼底全是红血丝，“你大可安心。”
说完，她转过身，强稳住情绪，冷静道：“如果真的有鬼，那么在半年前，你们踏破雁门关之时，拓跋军走不出雁门关。”
言外之意，若真的有鬼，地底下的汉人早就爬上来了。
拓跋朔没有说话，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目光虚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韩湘……”
天上下起了雨，将行人全部淋湿。
拓跋朔仿佛察觉不到身上的黏腻，和切肤的凉意，只怔怔远方。
他心底弥漫上一股强烈的预感——
如果就此放走她，他们二人之间，便再也不会重逢了。
他迈起僵硬的腿便要走过去，徒然，手臂上强烈的痛意将他想法扯回。
拓跋朔这才想起，他在战场的时候，被敌军用刀伤到了手臂。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厮杀中无法分神，他又继续投入了歼敌之中，便也没有顾及。
鲜血还在从衣裳刮破的口子溢出。
拓跋朔挑了挑眉，心中首先冒出的想法，竟然是韩湘她有没有看到自己受伤……
他摇了摇头，缓缓朝官署走去。
另一边。
韩湘才走到一半，便碰到了手里抱着兔子的女奴隶，她正站在一个店铺屋檐下。
她一怔，道谢过后，便从她手里接过了兔子。
女奴隶盯了她一会，语气确认道：“你不是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