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白苏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
有些晚了。
白苏累得喘了口气。
刚才有人，她忙起来不觉得累。现在不用做事了，才感觉到累。
揉了揉脖子，白苏就决定关上门走了。
明天南枝就回来了，她会轻松一点。
她刚提了自己的托特包，将资料塞里面，准备锁门离开的时候，看到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车。
傅云臣正靠着车门抽烟，这架势也分不清楚是早早来了，还是刚到。
路灯的光投射下来，长款的黑色羊毛大衣，让他有一种过分清标之感。
白苏将门锁上，提着包出去。
傅云臣将烟掐灭，朝她走过去，“走。”
白苏说，“我自己开了车。”
“明早我送你过来。”
说完，就伸手过来去拿她的托特包。
白苏避了一下，明显不同意傅云臣的安排。
“老周请你喝杯酒。”
“周律？”白苏掏出手机看了看，还真有他的未读微信。
周霁风毕竟是白苏现在离婚的首选代理律师。
傅云臣见她这样，便是默许。就将托特包接过来，这一次白苏没有拒绝。
只是傅云臣没想到这包这么重，“里面装了什么？”
“画廊的资料。”她径自上了车，问，“周律有说什么事吗？”
“不清楚。”
白苏没有再问，一路都沉默下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载电话响起来。
白苏扭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小瑾。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苏感觉到傅云臣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但她并未在意。
她偏头过去，假装对一切毫不知情。
只是傅云臣迟迟没有接。
电话挂断，又打进来第二个。
这一次白苏淡淡说，“接吧，如果觉得我在不方便，你可以把车停下来下车接。”
傅云臣瞥她一眼，“到了再说。”
车子家酒吧附近停下来，傅云臣停好车，对白苏说，“老周已经在里面，我一会儿过来。”
“哦。”
白苏往酒吧那边走。
明知道傅云臣是要做什么，她还是不死心的扭头看了一眼。
傅云臣到了墙边，手里举着电话。
白苏回过头，进了酒吧。
这酒吧没有想象中的热闹，舞台中央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孩，穿着长长的连衣裙，用她独有的烟熏嗓慢悠悠唱着爵士曲。
“弟妹……”周霁风先看到她，朝她招了招手。
白苏走了过去。
周霁风绅士的请她坐下，问，“老傅呢？”
“他在门口，一会儿过来。”
“行。你喝点什么？老傅说你不能喝酒，我给你点杯不带酒精的饮料。”
“有劳。”
饮料上来，周霁风见傅云臣还没回来，靠近了一点坐着，说，“好久没和你们两口子一起吃饭喝点东西，没耽误你休息吧？”
“没有。”
“听说你现在在画廊上班？怎么不叫老傅给你投资开一家？老傅这身价，还能让你出去打工？”
白苏喝了一口饮料，说，“周律，你今天找我来的主要目的是？”
周霁风看白苏态度有些生疏，顿了一下，才说，“你和老傅，是不是还没好呢？找你来，就是解释一下的。就上次咱们几个老同学，喝多了酒，嘴瓢了，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别介意。因为这个事，你们两口子不好了，我们几个人估计要以死谢罪了。”
白苏抬眼看他，“周律，你是傅云臣最好额兄弟，我知道，你会帮着他说话。但你既然把我叫出来了，那你也应该和我说句实话。你们那天说的话，不管是不是喝多了，也都是实话吧？”
“这个，若要实话实说，还真说不好。那次叫你过去帮忙我们的毕业晚会，是老傅提出的。但是，老傅说，在那之前，就已经认识你，那时候是真不知道你的身份。依我看，老傅不是那种会为了上位不折手段那种人。他可是我们几个最有骨气的。这不是只有他创业成功了吗？”
白苏笑了笑，“他的卑劣程度，你大概还不够了解。”
周霁风张了张嘴。
白苏又说，“你不用替他说话了。这件事，他都已经承认了。你的好意，我收到了。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你出来解释一下就没事的。与其当和事佬，你不如替我想想办法，怎么样能让他同意离婚。”
“我这很为难啊。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职业素养。”
白苏失笑，“如果我换律师，我觉得为难的该有更多人了。”
周霁风叹息，“看来和事佬不好当。”
白苏和他碰了杯，喝了一口饮料，便起身，“就到这里吧，我就先回去了。我不喝酒，陪着你们也不能尽兴。”
“云臣还没回来呢。”
白苏笑笑没说话。
起身又偏头问，“你知道陆知瑾吗？”
“谁？”
白苏心底一沉。
陆知瑾的存在，竟然周霁风也不知情。
她想起陆知瑾的话。
她和傅云臣的关系，远超过她的想象。
“你多劝劝他吧。他那样挺没劲的。”
白苏离开酒吧，傅云臣的电话还没结束。
他背对着酒吧的方向，所以并没有发现她。
白苏自己没有车，包还放在傅云臣的车里。
自己手上就一只手机。
她打算拦了车回家，突然就收到了沈安安发来的消息，【姐妹，我有三天假，已经回来了，明天和你约啊。】
白苏想了想，回，【现在能约吗？】
半个小时后，白苏已经出现在沈安安的公寓门口。
她刚从电梯出来，一道身影先她一步，从另一部电梯出来，进了沈安安对面的房间。
白苏只看了一个背影，心就惊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
不过她想，这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没有多想。
她走上前敲门，沈安安敷着面膜开门。
“你来啦？”
白苏走进去，往沙发上一靠。
沈安安走过来，盘了一条腿在她旁边坐下，用手按压了一下面膜，“你不知道，有几场外景，可把我累坏了。那地方特干燥，，我皮肤都裂开了。好在导演给我放了几天假调整一下。我晚上刚到就联系你了。你怎么个情况？”
“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膈应，不太想回家。”
沈安安眼珠子转了转，“难道不是因为想我？”
白苏失笑，“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想你了。”
“所以是和傅云臣又不愉快了？”
“也不算吧。反正这阵子都是这样。我现在在画廊工作，生活充实了不少，想和他的事情就少了。”
“这不挺好的吗？第一步是工作，让自己充实。第二步试着搬出来住呢？就眼不见为净了。管他和三姐四姐呢。”
“搬出去吗？”
“怎么，还舍不得他吗？”
“没有的事。只是他不一定会允许做到这一步。”
正说话间，白苏收到了顾斯铭的微信。
【休息了吗？】
沈安安凑过来看了一眼，贼兮兮的一笑。
白苏示意她别胡闹，给顾斯铭回复，【还没，斯铭哥有事吗？】
【方便接电话？】
白苏看了一眼沈安安，沈安安指了指自己，“你打电话，我去洗一下脸。”
白苏点头。
她主动将电话拨过去，很快顾斯铭就接通了。
“怎么还没睡？”
“在安安这里。”
“抱歉，打扰到你了。想着白天找你的，结果忙起来忘记了。”
“斯铭哥有什么事？”
“明天就是我妈生日。你来我家吃饭吧。我妈不愿大办，就在家里吃顿饭。你过来吧。如果傅云臣愿意，也可以一起过来。”
白苏有几年没去过顾家给梁慧娴过生日了。以前虽然不是每年都去，但一定会送去礼物，电话祝福也会到。这几年大概相互知道感情上出了点问题，顾家没邀请，白苏也没去。
“过来吧，权当玩一下，你好几年没来过我家了吧？”
“我明天给你答复。”
“好。”
白苏准备挂电话，沈安安冲出来，不过已经晚了一步。
白苏不解，“怎么了这是？”
沈安安说，“想着把顾帅哥拉出来一起出去玩呢？他现在给你打电话，肯定也没休息的打算。”
“算了，别找他了。”
“那有什么？顾帅哥也不是不玩的吧？”
“算了吧。”
沈安安觉出不对来，“怎么个情况？你和顾斯铭之间有什么？”
白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沈安安说一下。
“我和顾斯铭之间没有什么，只是傅云臣那里很介意这件事。他甚至以此作为威胁。”
沈安安不解，“傅云臣这什么意思？”
白苏解释，“我发现，傅云臣似乎误会了一件事。他一直以为我的前男友是斯铭哥，所以才对他那么大的恶意。”
“啊？还能这样？不是你们结婚都四年了，你和那谁的事情，一直没和他说过吗？”
白苏摇头，“他不问，我也就没说。我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而且太恶心了，我并不想提及。”
沈安安撇嘴，“好吧。不过当时那事被爆出来，闹得还挺大，傅云臣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我记得当时顾斯铭因为来过学校几次找你，大家默认了你的校外男友就是他。所以傅云臣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没想到，这误会你们竟然没解开。他藏了四五年才问，你呢竟然四五年也没说起过。你俩真行。”
白苏苦涩一笑，“其实是我们之间自己的问题，说起斯铭哥只是在矛盾外溢吧。解不解释都无关紧要。”
沈安安不予置评，毕竟顾斯铭的存在也不是傅云臣背叛的结果。
她支个下巴，问，“那谁，我说你那前男友。当时你就神神秘秘没让我们见过，这么多年，还有联系吗？”
“他死了还差不多，怎么会有联系。当时不是说过要介绍你认识吗？谁知道之前就发生了别的事情。算了，不提了。晦气。”
沈安安说回来，“照这么说，傅云臣还知道误会，说明对你是有感情的啊。”
白苏嘲讽的一笑，“这不说明说什么。你知道人的占有欲吧？有些人正常，有些人超标。傅云臣属于后者。他拿我当成了宠物，当成了所有物，理所应当觉得我的一切都属于他。所以他在意另一个人的存在，不过是不甘心自己的占有欲被亵渎。”
沈安安咦了一声，“傅云臣这么变态的吗？不知道他的事之前，我觉得他是那种很有魅力的人啊。”
白苏笑说，“所以说人不可貌相。”
“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我可能先要把我爸说服，他的身体，我不敢乱来。还有小岑那里，也欠了他不少人情。哎，我没想过这件事会这么复杂。”
“夫妻本来就什么事情都扯到了一起，处理起来肯定麻烦。不有离婚官司打很多年的吗？”
白苏靠在她肩头。
“明天出去玩玩？”
“要去画廊。”
“这样啊，那我明天去你画廊转转，顺便给你弄点生意。”
——
酒吧里，傅云臣打完电话回去，找到周霁风，见他那里没有旁人。
“苏苏呢？”
周霁风扫他一眼，“人已经走了。你什么电话，要打到现在？”
“有点事。”
“这么晚了，能有什么事？是和什么陆知瑾？”
傅云臣看向他。
周霁风不满，“你外面真有人啊？弟妹一点也没误会你？我还想着把你们喊出来，让你们把话说开。原来，你还有这一出。”
“她和你说的？”
“这谁说的有关系吗？我要是弟妹，可得委屈死了。先是知道你追求她目的不纯，现在直接外面有人。这婚还不离等着过年吗？不是老傅，你不是那样的人啊。你从大学开始，身边小学妹学姐追你的一堆，不见你有这方面嗜好啊。”
傅云臣垂头看了一眼，白苏那一杯饮料还没收走。
他端过来喝了一杯，便起身准备走。
“老傅，你不得好好和我谈谈？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什么好谈的。”
周霁风也起身，说，“如果你真有喜欢的人，弟妹人那么好，你不如考虑和她把婚离了呢。”
“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