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玄渊换好官服，走到府门口，又抬头凝了凝隔壁残破的院落。
护国公兢兢业业数十载，又怎会一时糊涂犯下此等大错。
他不相信，也断然不会相信。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苍惜云，你未来得及完成的事，便由我来完成吧。
不多时，他便到了大殿上。
宝座上的男人头发花白，一柄木簪胡乱的将长发束起，他慵懒的倚在龙椅上。
面前的案桌上，摆满了竹简。
他冷冷开口：“玄渊来了，想必昨夜南城墙之事，你已经听说了，不知道你对于此事有什么见解？”
东方玄渊滞了一瞬，俯身跪拜：“陛下万安，昨夜之事实在是让下臣汗颜。那惜娘便是臣的营妓，这么久臣都没有发现她便是叛臣之女苍惜云。”
“昨日陛下下旨让他们在南城墙上暴尸三日，谁知他们的尸体又被姜国之人劫了去。而我身为武安大将军，却因近期大婚对城防有所失职，实在是愧对陛下对臣的信任。”
“臣愿驻守梁陵，以防姜国有所异变。”
陛下那阴沉的脸忽而才散去了一些阴霾，他试探性的看向东方玄渊：“朕听闻你少年时对嘉禾县主情根深种，不知是真是假。”
东方玄渊愣了一瞬，道：“从前臣年少，嘉禾县主容貌生得好，我曾经确实心仪于她。可如今时过境迁，她是叛臣之女，又被毁去了容貌。”
“圣上明鉴，臣对她不会再三半分心思。”
陛下合上手中的竹简，对他轻笑了一瞬：“近日你刚完婚，你又主动请缨前去梁陵，怕是有些人会说朕不通人情。”
东方玄渊俯身长跪：“臣不是一人的夫，不是一人的儿。是大盛的将军，臣要护佑的是盛国千千万万的百姓。我的妻子是瑜安郡主，流的是皇家血脉，她定然是十分支持的。”
陛下那紧锁着的眉头这才松开，他拍了拍手，起身将东方玄渊从地上扶起。
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卿如此，朕心甚悦。”
……
等到东方玄渊从皇宫中出来，天已经黑沉沉的，朦朦胧胧下起了雨。
刘明早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宫外等他。
看见东方玄渊便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将军，可还顺利？圣上没有为难你吧？”
东方玄渊翻身上了马车，掀开窗边一脚，双眼空洞的凝着窗外。
他呢喃道：“刘明，你看变天了。”
盛京要变天了。
他此生唯一的愿望便是苍惜云能得偿所愿。
苍家的清白，自有他来还。
刘明着急道：“将军，我是说圣上有没有为难你？”
东方玄渊默了一瞬，长睫在阴暗的天气中忽闪。
过了半晌才说：“今日回去便收拾行囊吧，我们明日便出发梁陵，驻守边疆。”
刘明愣了一瞬：“可昨日将军才完婚，甚至连回门之礼都没来得及行，圣上怎会如此着急。”
东方玄渊放下窗布，解释道：“陛下多疑，如今又年老，身子大不如从前。而姜国昨日都闯进盛京来夺人了，他肯定是十分忧心的。”
“不过确实是我自动请缨的，你我二人都没有亲眼见到苍惜云的尸体，全凭他们的一张嘴难道便轻易相信了？”
“苍惜云三年前都没死，这次或许也没死。所以我也想去姜国看看，万一呢？”
万一她没死呢。
虽然不过只是一丝侥幸，可他还是要亲眼看看。
若苍惜云死了，他也想将她带回来，埋葬在她爹娘的身旁。
她不知道，他偷偷为苍家建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