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鹿晚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贺昭临越好，她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被前男友背刺分手，除了觉得丢脸以外，几乎没感到难过，再想到自已那个抛弃家庭的妈妈，她真怕自已骨子里带着渣女基因，辜负了贺医生的纯情。
初恋留到二十九岁，不用想都知道这男人有多重视，可是为了一个初吻搭上一段初恋，值得吗？
她可不想有一天，贺昭临一脸恨意地控诉她毁了自已宝贵的初恋。
贺昭临把碗碟的食物残渣冲洗掉，然后一个一个摆进洗碗机，倒好洗碗粉，点击启动键。
“你慢慢适应，我不在乎多等几天。”
他把手洗干净，转过身，微微倾腰，直视上鹿晚的眼睛。
漆黑深邃的眸子，淌着闪耀的星河。
“但你说好了要对我负责，就不能再喜欢别人，否则我会伤心的。”
鹿晚第一次知道，心跳是会超速的，胸腔里像是有个小胖子在为减肥疯狂跳绳。
她暗自做了下深呼吸，声音还是有点抖，“我不会那样的。”
“真乖。”贺昭临用食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眼尾的弧度带着柔和的笑意。
很好，小胖子跳得更卖力了。
突然，客厅的电视声停止。
外婆提醒道：“小晚，收拾好了就带小贺去洗漱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哦，知道啦！”鹿晚应了声，红着脸跑出厨房。
她从储物柜里拿出全新的牙刷牙膏和毛巾，又跑去衣柜翻了套外公的睡衣。
外婆会时ๅๅๅ不时地把外公的衣物清洗一遍，嘴上说怕发霉，其实是外婆思念外公的方式。
鹿晚带着贺昭临来到洗手间，推开门，“地方有点小，你将就用吧。”
暖黄的壁灯下，局促的空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飘着一股柑橘清新剂的味道。
“热水器打开后稍等一会儿，热水才能……”
话没说完，只见横杆上挂着两条卡通图案的浴巾，还有一套……淡紫色蕾丝内衣裤。
“……！！！”
鹿晚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内衣裤扯下来，紧紧搂在怀里，“平时家里不怎么来客人……你快洗吧！”
她落荒而逃跑回房间，把内衣裤塞进衣柜，脸像火烧一样，还要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
内衣裤嘛，谁不穿啊？又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款式。
只要自已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不多时，贺昭临洗完澡回来。
他比外公高，但是比外公瘦，睡衣还算合身。
打湿的头发松散地落在额前，竟比平时多了些少年感。
鹿晚刚巧把被子铺平，站到一边，“被套和床罩我刚刚都换了，不过家里的都是这种图案，你别介意。”
看着被子上大大的玉桂狗图案，贺昭临弯了弯唇，“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的。”鹿晚摇摇头，忽然注意到自已的书桌实在太乱，连忙过去收拾。
笔记本电脑和手绘屏占了大半的空间，小摆件娃娃东倒西歪。
每次收拾好，她都立誓再也不弄乱，结果超不过两天就打回原形。
正忙活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从层层叠叠的书和画纸下面抽出她和周夜璃的相册。
“璃璃说这个是你做的，我一直想谢谢你来着。”鹿晚笑着说道。
贺昭临只打开封面。
封皮内侧有个口袋。
男人细长的手指在口袋边缘来回摩挲着，垂下的浓密眼睫挡住了眸色。
他问，“你看过吗？”
“看过，看了很多遍。”
“嗯。”
他可能有点累了，声音变得消沉很多。
鹿晚见状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换洗睡衣，默默走出去，“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外婆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台灯。
老人家生怕她二十三岁的外孙女掉下床，执意要睡在外侧。
鹿晚无奈，后背紧贴着墙面，像小时候一样握着外婆的手。
这只手不大，但有魔力，能打败噩梦里所有的大怪兽。
昏昏欲睡之际，外婆忽而开口道：“小贺这孩子不错，说的少做的多，像你外公一样，是能过日子的踏实男人，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我看着身体挺好，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鹿晚把脸贴在外婆胳膊上，嘟囔着，“您说什么呀，我要和外婆在一起。”
“傻话！我老啦，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把你托付给可以依靠的人，以后我也有脸去见你外公。”
听了这话，鹿晚困意全无，努着嘴不高兴，“您说的才是傻话！外婆会长命百岁的！”
外公突发脑梗去世那年，鹿晚念初三。
从没思考过死亡这件事的小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她要陪伴外婆，强撑着不让自已太难过，但也因为了解了真正的离别，所以更不愿意再想这件事。
在她心里，外婆就是个老神仙，无生无灭的老神仙。
老太太笑笑，“外婆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我家囡囡有个好归宿。”
“外婆，其实我跟贺昭临没到您以为的地步。”
鹿晚不想瞒着外婆，如果以后跟贺医生没进展，岂不是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外婆不以为然，耸了耸眉心，“我这岁数不是白活的，看人准，小贺是真心对你好，你得珍惜啊，别跟你妈妈似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净瞎折腾。”
提到妈妈，鹿晚不再吭声。
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离婚，跟一个行为艺术家跑去国外了。
这些年，妈妈很少回来，也不怎么和家里联系，前几年鹿晚还会给妈妈发微信，可每次得到的回复都很敷衍后，她也不再主动联系。
妈妈的朋友圈经常更新，有各国的美景和美食，显然已经过上了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
或许在妈妈心里，和自由浪漫比起来，女儿、父母、家庭都不重要吧。
鹿晚抱住外婆，不想再让老人家失望，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外婆，我会一直照顾您的，即使以后结婚了，我也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好，外婆知道你最孝顺了。”
外婆轻拍她的小脸，“我那个女儿算是白生了，好在老天对我不薄，给我个这么好的外孙女。”
……
夜晚的雨下下停停。
朝阳升起，新的一天在湿漉漉中悄然开启。
鹿晚闭着眼睛关掉手机闹铃，迷迷糊糊走下床。
略大的蜡笔小新同款睡衣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
厨房方向传来阵阵清香，她闻着味走过去，像个等身大布偶似的，懒倦地贴在灶台前的人身后。
清晨初醒，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您这老太太，不是说过不用早起给我准备早饭吗？该怎么感谢呢？要不给个限定早安小亲亲？”
这么说着，她还用脸蹭了蹭。
嗯？
按理说外婆跟她差不多高，应该能蹭到外婆的卷卷头发啊？
怎么硬邦邦的？
正纳闷呢，只听低沉的男声从前面悠悠传来。
“好啊，给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