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视网膜?”
“对，你的视网膜。”孔芙见他死水一般的表情终于起了波澜，不由得为姜婠婠打抱不平。
“这些年你的家人都没有告诉过你吗?你的恩人是谁，让你重见光明的人，甚至因为救你自己变成了视障。所有来龙去脉，他们没告诉你?”
已经是很遥远的事，甚至在他的生母离世后，都没有人再提起过。
生母在世时候，曾说过他们家是亏欠了那个小姑娘的。
阴差阳错，害得人家视障，他们要对那个小姑娘负责一辈子。
只是生母离世后，这件事也无人在意。
……
“如果时间太长，你忘了的话，我不介意把事实再给你复述一遍。”
“当时是婠婠生了重病，你的家人求到她病床前，希望她签下捐赠协议书。而婠婠不懂，她只想救人。所以在婠婠心跳一停，你的家人就催着医生取下了她视网膜的一部分。”
“但是她活过来了。”
时光尘封的一切，随着孔芙的声音，“唰”的跳了出来。
“所以你猜，你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怎么会被婠婠救下，那时她还那么小。”
一切的来龙去脉清晰了起来，墨景琛颤抖着手抚摸着自己的双眼轮廓，不敢相信一切在冥冥之中，竟然是这样的安排。
“婠婠不仅救了你一命，也是因为她，你今天才能作为一个完整的人站在这里。不然偌大墨家，继承人竟然是一个视障，你还会走到今日高度吗?如果没有婠婠，今天的婠婠，就是今天的你。”
“我……”
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慢慢摘下口罩，环视着在场所有人，语气无不遗憾，“我们尽力了，但血源不足，心跳血压都没有了。家属节哀……”
一夜的努力，医生每次出来，这三位都守在这里。
这么年轻的死者，他当然为生命的逝去惋惜。
一夜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俞宁听到这个消息，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一夜间，他死等着。
甚至连墨景琛和孔芙的争吵，都没有影响他。
孔芙红了眼睛，想要冲进去，医生却伸手拦住了她，“先听我说完，死者还有遗言。”
想到那样的时刻，她原来一个声带重度受损的人，还要留遗言，他一度以为，是留给亲人的叮嘱。
他承诺会如实带到后，她说，把她的视网膜摘下来，还给他。
还给墨景琛。
他们从此恩断义绝。
医生把遗言交代完的时候，孔芙和俞宁几乎同时看向墨景琛，死死地瞪着这个男人。
他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病人最后很痛苦，说话的时候因为声带受损也很痛苦。好好送她离开吧。”医生这话不知道是对谁说的，护士们也都从里面收好尾，陆陆续续出来，离开。
墨景琛站在手术室门口，透过米白色的隔断门帘，他似乎能看到躺在手术台上的她。
她变成视障的原因就是他，她又怎么会因为想恢复视力去拿云瑢的视网膜呢?
她根本就不欠他的，是他一直不辨是非。
他才搞清楚一切，一切就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