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川把那个给他出馊主意的网友以‘引战’为缘由举报了。
　　季瑶指着手机让他回消息 。
　　祁柏川疑惑：“我人都在这儿了，还回什么消息？”
　　季瑶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戳祁柏川的肩骨，身体微微前倾跟他争论：
　　“我这边绿色气泡太大了，你一条消息都不回显得我很尴尬。”
　　“？？？”
　　祁柏川拿起手机点开俩人的聊天界面回了个更大的白色气泡。
　　他留意到季瑶稀碎的手机屏，倒吸一口凉气，没敢说话，心想着季瑶竟然气成了这样。
　　又有点小愧疚的想其实那个网友说的也没错，要是他撞到季瑶气头上，说不定被摔得稀碎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更令他震惊的还是在看见季瑶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的时候。
　　活活像经历过一场名为发泄的战斗。
　　祁柏川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发现她正盯着叼馋的猫猫玩具屋。
　　祁柏川后知后觉地极其没有情商的问了句：
　　“欸，话说回来叼馋怎么没出来迎接我？”
　　“它干坏事了。”季瑶道。
　　“嗯？”祁柏川低头捏了捏她的脸蛋：“它怎么着你了？”
　　季瑶终于抬眸，眼眸氤氲着水雾，告状一般：
　　“它装病，还跑到我衣服上撒尿，好几件漂亮裙子，都没穿过！”
　　这般说着，季瑶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只臭猫拎出来揍一顿。
　　祁柏川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是真见不得季瑶再掉眼泪了，他双手捧着季瑶柔软的脸颊，轻轻揉了揉，哄道：
　　“不气，这只坏心眼儿的猫太讨厌了！我们把它的小鱼干全都没收了。还有小鱼玩具。”
　　季瑶吸了吸鼻子，轻轻点头：
　　“嗯。”
　　鸡飞狗跳的两天终于有惊无险的度过，因为叼馋搞出来的破坏，它得到了狠狠的惩罚。
　　这件事冲淡了祁柏川上次原本打算亲嘴但是没亲到还没骨气的流鼻血的尴尬，于是他后来在小本本上记下来，适当的冷静在他和季瑶这段关系中并不适用。
　　蝴蝶折纸挂灯于某个夜晚被两个笨手笨脚的人制作出来，看上去有些粗制滥造，季瑶原本看视频上那么好看还打算做出来挂在自己屋里，后来实物太难看了，她让祁柏川拿走处理掉。
　　祁柏川思来想去，用这个做工粗糙的蝴蝶折纸挂灯把自己床头的台灯换掉了。
　　表妹的补课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大学的群聊也已经提前邀请他们加入，老油条学长在群里发着便宜办校园卡的广告，每天都是99+的消息。
　　在祁柏川忙完一个不大不小的项目之后，他也终于在这个暑假的末尾有空和季瑶来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俩人一向都习惯了心照不宣，突然这么有仪式感，还有些不习惯。
　　那天早上起来就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带些潮湿。
　　温度相对比平时来说降了许多，小风嗖嗖吹来，热了很久的天气骤然有些冷。
　　但季瑶就要穿裙子，俩人出门前就吵了一架。
　　叼馋张大嘴像赖皮蛇一样打了个哈欠，今天也是寻找自己的小鱼干究竟被放在哪里了的一天。
　　“现在是夏天，夏天。”季瑶小手攥成拳，试图说服祁柏川：
　　“夏天穿裙子很正常叭。”
　　“已经立秋了 。”祁柏川打开天气软件指着上面穿长衣长裤的小人讲：
　　“你看看人家专业的都穿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时期叫暑假。”季瑶拉长音，杏眼瞪得溜圆，红润的小嘴撅起来：“shi——wu——暑！”
　　“别犟！要不换衣服，要不加外套，自己选。”祁柏川板着脸强硬道。
　　季瑶反驳：“凭什么，你管得也太宽了！自己怕冷穿得厚就要别人认同你？扭曲！”
　　她忿忿哼了声。
　　祁柏川气得头晕，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不换咱们今天就不出门！”
　　“激我没用，你不出门是你的事，我能约的人多着呢。”季瑶甩开他的手。
　　“你约我也约，谁还约不来别人了。”祁柏川转身就走。
　　十分钟后。
　　非要穿裙子的季瑶搓着胳膊站在门口，旁边粘着换掉卫衣穿了身休闲T恤短裤的祁柏川，主打一个势均力敌。
　　季瑶哼哼道：“约别人就穿得这么凉快了？”
　　祁柏川：“主要是被你气得浑身火热。”
　　他侧眼瞄着季瑶：“你最好不冷。”
　　季瑶嘴硬：“我一点儿都不冷。”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祁柏川顺势挤到季瑶伞底下，从她手里夺走了伞撑在俩人头顶。
　　他幸灾乐祸地问季瑶：“你约那人呢，下雨都不来接你？太没礼貌了吧。”
　　季瑶给他一肘击：“我心疼人家，不让来接。”
　　“没人跟你讲过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祁柏川哼了声，抬手揽着季瑶的肩膀把人往怀里扣：“不冷胳膊这么凉？”
　　季瑶摸了摸他的胳膊：“你还说浑身火热呢？你不凉？”
　　祁柏川摇头：“我真不凉。”
　　季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不凉我也不凉。”
　　“好。”
　　一个后知后觉感觉到冷的季瑶绝对不会做出打自己脸的事情，一个早就知道冷吵架又吵不过最后破罐子破摔加入的祁柏川同样嘴硬。
　　两个人到了商场，一块儿迈进去。
　　季瑶一本正经问：“你约的人呢？”
　　祁柏川四处看了看，单手插兜：“谁知道？我觉得也不是非要跟别人约，我自己玩。”
　　他跟季瑶讲：“你要是没人一起，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看场电影，顺便吃顿饭。”
　　仿佛自己很不情愿但是不得已这样做一样。
　　季瑶秀气的眉头蹙起来：“我也可以自己玩。”
　　“.........”祁柏川挑眉，答应得干脆：“好。”
　　季瑶上了电梯。
　　祁柏川站在她后面一阶，在她身后。
　　又是一路同行，来到电影院门口。
　　季瑶取票，祁柏川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两个人进入电影院，连位置都挨着，胳膊放在扶手上的时候，老是碰到一起。
　　祁柏川啧了声，在乌漆嘛黑的环境里凑到她耳边低声讲：
　　“好有缘。”
　　季瑶把他脑袋推开：“孽缘。”
　　祁柏川就笑，笑得傻不愣登，声音不大，但季瑶就觉得他一直在影响自己看电影。
　　这场人很少，主要是电影不好看，卖得不好，他们座位在后排，祁柏川跟季瑶讲有些谈对象的都会在电影院里接吻。
　　季瑶让他举例。
　　他说网上看的。
　　季瑶又说让他少上网。
　　她原本认真看了一会儿，发现电影真的好烂好难看，于是又扭过头问祁柏川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
　　祁柏川愣了愣，果断道：“算。”
　　他挺紧张的，总觉得在这种公共场合有种偷情的刺激感，所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老半天没动静。
　　季瑶嫌他磨磨唧唧，趁人不注意亲他脸上，给人亲懵了。
　　后来祁柏川回过神来说不是脸，是嘴。
　　季瑶怎么着都不同意了。
　　祁柏川后悔不已。
　　看完电影出来，他拽着季瑶先去买了部手机替换掉那个稀碎的昭示着他们俩曾经有矛盾的手机，然后又去买衣服。
　　这人财大气粗，长着一副恨不得大手一挥全部包起来的傻瓜脸，很快得到了店员的青睐，一个劲儿给他推那些不好卖出去的款式。
　　季瑶急忙把人拽一边儿，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新手机，无比弱小地开口：
　　“你这样要是以后闹矛盾了，咱俩都不好分手。”
　　祁柏川掀起眼皮，气笑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碰见比我更好的？想分手，下辈子吧。”
　　季瑶擦擦不存在的眼泪，一副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语调夸张：
　　“你对我真好。”
　　祁柏川被哄得找不着东西南北，偷感极重地小声问：“回家可以亲嘴吗？”
　　季瑶郑重点头。
　　这样充满温情的时刻不过一小会儿，两个人再次出现分歧。
　　祁柏川要她买秋天的衣服，季瑶却还是对裙子情有独钟。
　　前者认为裙子已经不再适用接下来渐冷的天气，万一买了季瑶肯定要穿，穿了说不定就会生病，他不同意。
　　后者却认为现在离天气完全变冷还有好长时间。
　　旁边站着的店员不好插嘴，退回到收银区域跟另一个店员低声蛐蛐他们俩。
　　店员A好奇：“怎么回事儿？”
　　店员B不以为然：“小情侣打情骂俏呢。”
　　店员A忧心忡忡：“看上去吵得有点小凶欸，别不买了吧。”
　　店员B掌控全局：“那帅哥的嘴恨不得贴人家脸上。不用管，吵完就付钱了。”
　　这边。
　　祁柏川皱着眉：
　　“早上那会儿冷成那样你还没长教训？”
　　季瑶抿唇：“可是就今天有一点点冷而已。”
　　祁柏川替她做决定：“不买裙子，这件卫衣怎么样。”
　　季瑶震惊：“亮黄色显黑，太难看了我不要。”
　　祁柏川把卫衣比对到季瑶身前，不理解道：“很可爱，不显黑。”
　　“直男审美。”季瑶深吸一口气，声音放软些，试图去说服他：
　　“其实我穿裙子是为了给你看啊。”
　　她说着，细白的手指搭在祁柏川胳膊上，眨巴眨巴眼。
　　祁柏川偏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蛊惑到了，有点尴尬地红了耳朵根：
　　“给我看也不行，我不爱看穿裙子。”
　　季瑶：“.........”
　　她感到非常伤心，悲痛欲绝：
　　“是，不爱看我穿裙子，爱看别人穿裙子。”
　　祁柏川惊呆了：“你不要随便给我按罪名！我不接受。”
　　“可是你一直在和我唱反调。”季瑶说。
　　祁柏川：“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关心你？我怕你感冒好嘛！”
　　季瑶真诚地摇摇头。
　　祁柏川最终妥协。
　　店员适时迎上去，祁柏川让把那些裙子装起来。
　　店员高兴得合不拢嘴，问卫衣呢。
　　祁柏川说也装起来。
　　季瑶看他一眼。
　　祁柏川梗着脖子恶狠狠道：“我自己穿！”
　　季瑶拽了拽他的衣角，提醒道：
　　“那你换一个大一点的，女装M码你肯定穿不上。”
　　祁柏川：“............”
　　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走出来，他还沉浸在被误会的巨大伤害中迟迟走不出来，时不时愤愤不平地盯着季瑶的背影，委屈不已。
　　走到一家男装店门口时，季瑶停下了脚步。
　　祁柏川在后面阴阳怪气地小声叭叭：“这里可没有你爱穿的裙子。”
　　季瑶拉着他进去，她神情非常认真，挑了件休闲白衬衫。
　　祁柏川愣了。
　　季瑶抬眼：“给你买。”
　　“给我买？”
　　季瑶乖软点头：“嗯。”
　　祁柏川浑身上下的小情绪顿时就没有了，他看上去有点别扭，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买，我有衣服穿。”
　　季瑶歪头：“可是你的衣服和我买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祁柏川就要拉着她走，他知道季瑶打工攒了些钱，但是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地方消费，不值得。
　　季瑶不同意，非让他去试。
　　“我不要。”祁柏川拒绝。
　　季瑶叹了口气，看上去像是放弃了。
　　结果下一秒，她直接一步到位让包起来买了。
　　付钱快得祁柏川拦不住。
　　一千八。
　　季瑶面不改色地拿下。
　　若是季家没没落前，这对她来说根本属于九牛一毛的消费，但是现在她连学费都要自己挣。
　　尽管祁柏川背地里使了些小手段让她不那么辛苦，他还是会觉得心疼。
　　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仍觉得不够。
　　“你.........”祁柏川想骂她两句，心脏却又像灌了蜜糖，甜得他晕头转向。
　　也可能季瑶就是蜜糖精变得。
　　他跟着季瑶出了店门：“为什么想给我买衣服？”
　　小姑娘停下脚步，回过头，潋滟漂亮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星星：
　　“也想对你好。”
　　祁柏川脑袋晕晕的，喃喃道：“对我好......”
　　“嗯。”
　　季瑶踮脚捧着祁柏川的脸，一脸认真的跟他讲：
　　“感受到了吗，等我以后有了钱，给你买更多。”
　　和画大饼很类似，祁柏川却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他兴奋得激动得狂躁得想说些什么，还未张嘴，他先偏头，猛地打了个喷嚏。
　　寂静片刻后。
　　季瑶也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对脸懵，后知后觉的去摸彼此的额头，又尴尬的把手缩回来，都是非常忙碌的表情。
　　好像，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