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渊许南星大结局》 第40章
内容试读
每年的端午汛,又称龙舟水,是玘国华南地区端午前后的一种大范围强降水现象。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从五月初五开始,接接连连下了七日的大雨,位于钱塘江上游的新安江水位早已超过警戒线。
十五这日的戌时,大雨将天压的极黑,一道闪电从天空朝着钱塘江正中射了下来,映照出滚腾的一片惨白,紧接着一声巨雷砸入钱塘江,汹涌的江水迅速以奔腾之势咆哮着冲上岸边。
“大人,救命啊,大人,不好了!”
马蹄声伴着雨声、雷声纷沓而至,停在临安刺史的府前,一声声急切的嚎叫惊醒了温柔乡里的李密。
李密慌忙起身披衣,大床上现出身后一个婀娜的女人身影。
“出什么事了?”李密打开门,望着浑身湿透的河堤谒者李并成。
李并成抹了一把脸急道:“大人,恰逢端午汛,新安江九个堤口全决堤了!偏今日十五,下游的钱塘江又逢涨潮,这会水已经淹没掉岸边的村庄了!”
李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伞都来不及撑,快速的穿好蓑衣,戴好斗笠,对自己的亲兵道:
“立刻调集全部人手赶赴大堤各个决口,先疏散人群,然后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赶紧给我把决口堵住了!”
紧急部署完抗灾抢险初步战略后,李密另派心腹八百里加急同时给皇城及崔府传信,告知灾情并请求赈灾支援。
做完这一切后,李密同李并成一起,跨马朝着钱塘江飞驰而去。
与临安相距一千多公里的玘国京城,此时也被一片烦躁和抑郁笼罩。
凤栖宫里,武姝听着玄影的汇报,惊的立刻从凤椅上站了起来:“什么,都杀了?”
玄影低着头点头道:“奴才刚听到的时候也是很吃惊,特意出宫询问了目击者。”他顿了一顿,抬头望向武姝,面色沉沉:“确实都被李乘渊一剑毙命了。”
听到这话,武姝胸口升起明显的起伏,紧握着扶手的指节已经有一些发白。意识过来后,她缓缓重新坐回凤椅。
天灾的计谋失败后,她本想用人祸将李乘渊驱逐出京,却没想到李乘渊如今竟然杀伐果断到此种地步!
她精致的眉眼闪过一丝后悔。十二年前,她就不应该一念之仁留下李乘渊这条命。
“其实换个角度想,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武姝沉吟了半晌,望向玄影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毕竟死人才是最能守住秘密的。只要老百姓相信施暴者是李乘渊的人,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缓缓从台阶上走到玄影面前,俯下身贴近他:“你也知道李乘渊有多恨我,不忍心眼睁睁看tຊ着李乘渊杀掉我吧。”
她的嘴唇无意划过玄影的耳垂,声音甜媚中带着些低低的娇喘。玄影的心瞬间被撩拨起来,仿佛置身于临安城的狂风骤雨之中。
次日一早,凤阳门前便聚集了大批的民众,呼喊声震天,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怒目圆睁,怒发冲冠的样子。
纷纷陈列着李乘渊“部将”昨日在街市里所犯下的暴行,叫嚣着要求皇上严惩李乘渊,还百姓一个公道。
“自来有冤都是去京兆尹衙门,哪有在皇城口闹事的。”崔琰同崔曜乘车上朝,还没到凤阳门,就已听见嘈杂的告御状声。
崔曜缓缓睁眼,瞥了一眼窗外,心下一片了然:“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们在皇城底下闹事更容易得到他们想要的。”
崔琰摇头皱眉:“荒谬,在皇城门口闹事,若触怒圣上,只怕是有来无回。”
崔曜漫不经心道:“闲事莫理,你忘记为父和你说过的。”见崔琰脸色沉了下来,他指了指不远处扬起的尘埃道:“瞧,管这件事的人来了。”
崔曜还没说完,崔琰已经先一步从车上跳了下去,走到李乘渊身边。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略带失望的摇了摇头。
“崔大人。”崔曜刚准备进凤阳门,就听见有人唤他,他一转身,是个风尘仆仆的官吏。
“奴才是临安刺史府的。”那官吏背着身轻声报着家门。崔曜神情顿收,察看了眼四周,随着官吏走到城门角下。
官吏拿出皱巴巴的插着三根鸡毛的信,一双忧愁的眼睛透出焦急:“李大人急报,新安江九个堤坝全部决口,钱塘江涨潮。特派奴才八百里加急求崔大人指条活路!”
“太不像话了,贪也要有个限度,怎么能让九个堤坝全部决口!”崔曜痛骂道:“皇上知道了没有?”
“同往常一样都是两份,先给您老过目的。”官吏回道。
崔曜收下信点头沉吟道:“我已知道了,你如约将信传进宫中去,决口的事不要慌,一会在朝堂上我自会安排妥帖的。”
另一边,崔琰看着目光游离的李乘渊,着急的在他面前挥手道:“我说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在这发呆。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李乘渊将目光从崔曜身上收回,脸上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笑容,打哑谜一般:“能怎么办,不怎么办,就这么办。”
他说完完全无视身后的沸反盈天和其他官员的指点非议,依旧如往常一般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
昨日李承渊士兵当街欺压百姓,被李承渊当场处决的事情早已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城。
因此此刻朝堂上,每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李承渊。
李元启上朝的时候,李承渊看见玄影随侍在一旁,显然,李元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老三,亏的朝野上下总赞你御下有方,你就是这么纵容放任部将,如此欺压百姓的吗?”李元启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承渊身上。
李承渊轻笑了两声,朝殿外伸了伸手。只见一群太监抬着十二具尸体,堂而皇之的放在大殿之上。
“三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同殿的大臣们纷纷四下散开,或是嫌弃或是惊惧的责怪着李承渊。
李承渊看了眼玄影躬身回道:“父皇教训的是,的确是儿子没有管理好下属。”
他竟然承认了?!玄影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儿子愚笨,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可巧想到前日端午山体滑坡一事,玄指挥使大义灭亲。儿子便也如此照搬,直接将他们就地处决了。”
见李承渊分明是意有所指,玄影忍不住出声道:“皇上,三殿下的士兵在街市上公然声称,是奉了三殿下的命令行事。三殿下如此着急处决,很难令人信服。”
不等李元启有个论断,李承渊一副无辜又吃惊的模样望着玄影道:“怎么玄夜司出了问题,玄指挥使便可自行处置自己人。到我这里,便不能处置自己人了?”
他掀起眼皮,目光如炬,脸上带着诡艳的笑,慢悠悠说道:“还是说,玄指挥使觉得这十二个人不是我的自己人?”
玄影眉头一压,脸色骤变,咬紧牙关,登时语塞。
崔曜观李元启神色,忙上前一步道:“皇上,此事可容后再议。临安刺史有八百里加急急报,要呈给皇上。”
李元启同崔曜心照不宣的互看了一眼,立刻吩咐站在殿外的官吏进来。
李元启只略看了几行,就气的颤抖起来,手边的玉盏瞬间被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好好好,你们都看看,朕都养了群什么王八羔子!竟敢背着朕做出这等危害民生的放屁事来!”
大殿上所有官员一齐跪了下来,互相传送阅读那份急件,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崔曜忙道:“皇上息怒,新安江决堤恐有隐情,再怎么样也不能九个堤坝全部决堤。皇上不如派工部的人下去查访一番?”
他边说边给工部侍郎杜君使眼色,杜君会意,上前一步道:“皇上,新安江堰口年年检修,不应出此情况。想来怕是有小人作怪,故意扰乱民心也未可知。”
李承渊听着两人为掩盖贪污修堰口的钱的犯罪事实,在那一唱一和,眼里满是鄙夷,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皇,儿臣御下不力,自请离开京城为罚,还请父皇恩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众大臣一时竟不知该先震惊哪件事才算正确。
李元启犀利的目光在李承渊身上扫了好几次,就那么静静盯着他,显的意味深长。
“既如此,你和工部侍郎就一起去临安城,好好查查新安江决堤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抚好受灾百姓,再闹出什么事来,朕绝不姑息!”
不给崔曜任何反击的机会,李承渊立刻大声回道:“儿臣遵命,此去必不辱父皇所托!”
李元启眉头微微一松,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与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