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吹乐的几个小厮忙去将萧凌华搀起来。
萧凌华推开他们，撑着腿站起身来：“继续吹。”他拂去肩头白雪，没有再上马，而是徒步走在雪中。
如果忘记花轿中的沈梨梨早已没了呼吸，他真的会以为今天是他们大喜之日。
沿着街道，一路行至太傅府，迎亲队停了下来，花轿缓缓落下，萧凌华掀开轿帘，将沈梨梨抱了下来。
萧太傅下了马车，看着萧凌华小心翼翼的将沈梨梨护在怀中，掩面而泣。
任他才觉沈梨梨是个好孩子，任萧凌华才觉心仪沈梨梨，都已经太迟了。
厅中不知何时布置了一张铺了红绸的长桌，连同整个大厅都变成了喜堂。
沈梨梨被置于长桌上，曾伺候过她的丫鬟红着眼将一朵红花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萧凌华如同一个木偶一般站在一旁，呆滞的抚着沈梨梨紧握的右手。
“让开——萧凌华！把梨梨还来！”一阵沙哑的哭腔突至厅外。
柳馥兰被李庆护着，捂着肚子疾步走进厅堂，方才满眼的白丧，此刻置身于喜堂，柳馥兰只觉讽刺。
她瞪着萧凌华，失态的哭喊：“萧凌华！你到底有没有心？梨梨生前如何待你好你都视而不见，如今她战死了，你抢了她的遗体去又是何意？”
萧太傅看着柳馥兰挺着肚子，又想起之前她跪地苦苦哀求，不由愧疚起来：“沈少夫人……”
“萧太傅莫要如此唤我，我受不起。”柳馥兰嗤笑一声，她心中有怨有恨。
沈家为保江山，为护那些无用之臣，差点断了血脉，可在沈家危难关头，无一人相助也罢还要被扣上通敌的嫌疑，让她如何不怨不恨。
“梨梨乃我沈家人，若萧太傅还念沈家保国之功，还请归还梨梨遗体。”
萧太傅踌躇着望向萧凌华，就算他肯让沈梨梨回沈家，恐怕萧凌华也不会同意。
“她是我妻子。”一直未说话的萧凌华抬眸望向柳馥兰，他未休妻，他们也未和离，沈梨梨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柳馥兰漠视了萧凌华眼中的哀伤和坚毅，她只道：“自她出征那日你们早已没有关系了。”
话毕，她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竟是沈梨梨亲手拟好的和离书。
“萧凌华，梨梨对你已心灰意冷，她死也不愿入你萧家的坟！”
李庆诧异的看着柳馥兰冷厉的双眸，二十多年来，除了在战场上，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愤慨。
萧凌华一手紧握拳头，一手仍没有放开沈梨梨：“皇上赐婚，岂是一纸和离书就能了断的。”
他曾无比怨恨皇上那道赐婚圣旨，怨恨强行将沈梨梨塞给他，今天他竟然有些庆幸，因为那道圣旨，他可以留住沈梨梨。
想到这儿，萧凌华不禁自嘲起来，真是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柳馥兰柳眉一蹙，手中的和离书被紧握成了一团，当初沈毅为了沈梨梨的幸福，出征前特地求皇上赐婚，未想今日却帮了萧凌华。
萧太傅此时再无朝堂中的威严：“沈少夫人，待一切事安排妥当，老夫会亲自登门谢罪。”
岂料柳馥兰扭头就走了，急匆匆的模样让李庆吓得不轻：“少夫人！你有孕在身，你慢些！”
柳馥兰站在太傅府外，瞪着门上的牌匾：“我进宫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