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给他们泡了茶，就带着他们的作品去投票了。
　　半小时后，他回到办公室，告诉了他们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你们两个人，目前是平票。”
　　“平票？”
　　唐雪和欧文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唐雪不想输，但欧文却是满眼的质疑。
　　“对，平票，我已经让小宋去确认，还有没有人没有投票。”张俊亲自给他们添了茶水，“两位稍安勿躁，再等一会儿。”
　　十分钟后，小宋回来了，“张经理，所有人都投了。”
　　张俊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谁说所有人都投了？不是还有你吗？你刚才并没有进过我办公室，所以你并不知道这两幅作品的作者非别是谁，你也有投票权。”
　　“对哦，我也有一票。”小宋走到两幅作品前，坚定地选择了右边的，把她的票投了出来。
　　贴纸刚贴到画架上，欧文就坐不住了，“你是不是知道这是唐雪的？”
　　小宋一脸纯真地看着他，“我不知道啊，原来这是唐雪的吗？刚才张经理拿着两幅作品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跟我说。”
　　“行，那你说，你觉得她哪里好？”欧文气势汹汹地盯着小宋。
　　“如果是在美术展上，肯定是欧文先生的更好，但这毕竟是广告，主要的目的是让客人看了之后能来消费，光有艺术性和观赏性肯定是不够的。”小宋又把目光转向唐雪的作品，“唐雪的这幅，虽然没有那么好看，但一眼就让人知道，百货公司在促销了。”
　　欧文冷哼一声，“怪不得你们这边的百货公司，品味这么差。”
　　“欧文先生，也许你在南洋，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但你对这次比试，多少缺点诚意，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请先了解当地的市场情况。”唐雪第一次对欧文说这么多，也是最后一句，说完就问张俊，“张经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张俊抬手看了看表，“都快十二点了，这样，你和小宋先去吃饭，吃完回来，我们就开始，这一期需要调整的细节不多，一个小时应该就可以结束。”
　　“好的。”唐雪拿着上回用剩下的饭票，和小宋一起去了食堂，食堂的大厨一看到她，立马就和她打招呼，“同志，今天有新菜，要不要试试？”
　　听到新菜，唐雪是很高兴的，至少不用吃那两道和着眼泪往下吞的菜了。
　　“好呀，那就给我打一份新菜。”唐雪把饭票递了过去。
　　大厨从锅里舀了一大勺，“这道酸汤肥牛，我们改进了一个星期，你尝尝看，然后给我们点意见。”
　　酸汤肥牛？唐雪超爱吃，没想到江南百货公司的食堂居然有这菜，接过碗后，她笑着回道：“好的，我一定认认真真地吃。”
　　小宋也打了一份新菜，俩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唐雪不能吃川味的辣，那种一层红辣椒再淋热油的那种，但是酸汤类的，生理上吃不多，但心理上，她就是爱吃。
　　她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酸菜那咸香带着微辣的口感，加上牛肉的鲜香味，很有层次感地在嘴里散开，变成了满满的幸福感。
　　“好吃唉。”唐雪又吃了两口，“牛肉片要是再切薄一点就更好了。”
　　小宋也觉得好吃，又跑去打了一份，和唐雪分着吃，顺便把她俩的意见反馈给大厨，大厨听了可高兴了，给她多加了两大片牛肉。
　　听到隔壁桌的人在讨论自己和欧文比试的事，唐雪故意降低存在感，埋头吃饭，小宋也不出声了，安安静静地听着。
　　“你们刚刚投了哪个？”
　　“当然是那幅油画，看起来就好高端。”
　　“我投的另外一幅，两个美女逛街，旁边还画着包包、衣服那些商品，一目了然就是让客人知道，我们在促销了，可以来消费了。”
　　“就是，我也投的那幅，油画虽然是好看，可我看不懂画的是什么，这样的店，我都不敢进，肯定很贵。”
　　唐雪发现，支持欧文的多半是男同志，女同志都和小宋一样，更喜欢自己的作品。
　　小宋小声说：“唐雪，就是你的比较好，我们商场的客人，多半都是女性，欧文那幅挂在外面，充其量就是被人多看几眼，你的就不一样了，处处都在暗示我，准备好钱包，马上会有很多优惠活动。”
　　“我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广告嘛，带来收益才是最重要的。”唐雪赢了欧文，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放下了。
　　不过，江慧春肯定更不高兴了，后面八成还会想别的法子来报复自己。
　　唐雪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理所当然地，对别人提无理要求，被拒绝之后还有脸记恨别人？
　　难道不用想想，到底自己错没错？
　　吃完午饭，唐雪就回了张俊临时借给她的办公室，张俊陪欧文吃饭还没回来，但是海报需要调整的细节，都用铅笔标注出来了，所以唐雪只需要看调整的要求，重新临摹一版就行。
　　在没有电脑和绘图工具的年代，什么海报都靠一支画笔。
　　画完之后，张俊正好也回来了，看了之后，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唇色要手动上色，应该不是简单的颜料吧？”
　　“当然不是，你们百货公司不是有一个品牌，出了一款不掉色的口红吗，我试过，效果真的好。”唐雪从包里拿出几个，她自己用橡皮刻的模具，“用这个把口红印到剪影上去，这不就是最直观的广告嘛。”
　　张俊一连说了好几声“妙”，尤其是拿着唐雪刻的橡皮磨具，更是像得到什么新奇的宝贝似的，“刻得不错，我这就去拿两支口红，你要和我一起去印刷厂吗？”
　　唐雪点点头，“一起去吧，万一又像上次一样...”
　　“应该不至于，老钱这人办事还算牢靠，不过你一起去也好，正好教教他们。”张俊下楼去取车。
　　到印刷厂的时候，钱厂长准备好了茶水等着了，听了唐雪的要求，他没有推辞，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事交给我们就行，明天一定保质保量交货。”
　　唐雪和张俊等到排版都校对完，几个工人也知道该怎么印这口红印子，才离开印刷厂。
　　回去的路上，张俊提起了江慧春，“我听说，那个黎医生就是江慧春儿子的小叔，就是他，不让江慧春见儿子，那天在批发市场，他是不是找你兴师问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