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秦槐的死讯之前，北杳炽从未对慕容烟发过那么大的火。
他高高举起手掌，却在即将触到她面上时停下。
如今他刚刚登基不久，朝中大势未定，这一巴掌下去，本就动荡的朝廷只会更加不安。
更何况，慕容烟曾救过他的命。
北杳炽从来身不由己。
北杳炽颓然地收回手，任慕容烟苦苦哀求，他都不曾回头。
自那时起，他甚少踏进后宫。
他给足她所有皇后的体面，却独独给不了情。
秦槐的死，让他永远无法原谅慕容烟。
但如今，慕容烟竟又故技重施，让秦槐在地底也不得安生，还要继续抹黑她？
慕容烟被北杳炽的眼神盯得一阵发怵，颤声问道：“墨哥哥，你误会烟儿了……”
北杳炽依旧没有说话。
慕容烟满是惶恐，还欲解释，北杳炽终于开口。
“皇后入住中宫多年，也该学会母仪天下，以后唤朕，还是少带朕的名讳吧。”
“皇上”和“墨哥哥”，亲疏立现。
慕容烟面色发白，淡粉樱唇咬的死紧，半晌也只能说一句：“是。”
都是芸槐害的！
她略微低头，面带愤恨，吃人的目光向芸槐射去！
芸槐不偏不倚地迎向她的目光，脸上全是无辜神色。
“你先回去吧。”
北杳炽坐在椅上。
“臣妾告退。”
慕容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看到北杳炽冷淡的神色，只能忿忿离开。
慕容烟走后，北杳炽屏退众人，一室寂静。
无人注意到，病床上的芸槐，偷偷勾起一抹笑容。
这次她来北庭，首先就是要搞垮慕容烟！
北杳炽乃一国之尊，必是不能轻易报复，那么，便得从慕容烟开始。
她只是没想到，这慕容烟竟这么蠢，第一日就用这么蠢的法子试探！
是她高看她了！
看到慕容烟吃瘪，芸槐心中比谁都快活。
那些曾经的羞辱，她势必要让慕容烟一一偿还！
她身为影卫多年，自是清楚何处是致命伤，撞向刺客的那一剑，她早已拿捏好分寸！
快意涌上心头，有风吹过窗棂，惹得芸槐一阵咳嗽。
她轻咳出声，北杳炽一顿，竟亲自起身去关了窗户。
芸槐看他动作，微微一愣。
在她身为秦槐时，北杳炽何曾对她这样好过？
她咬牙，以手帕掩嘴咳嗽，藏住那一抹恨意。
“好些了吗？”北杳炽有些生硬地开口。
“多谢殿下好意，臣妾无碍。”
北杳炽站于窗前，眸光片刻不离她的脸。
她的脸可以说是和秦槐一模一样，但她的动作，秦槐断断做不出来。
秦槐由于在影卫所长大，虽是女子，动作却有些像男儿，不拘小节，像那样以帕捂嘴咳嗽的样子，秦槐不会做。
刚刚还有些起伏的心慢慢变得沉静下来。
他换了话题：“刺客一事，朕会彻查。”
芸槐虚弱一笑：“多谢皇上。”
她客套又疏离，一时让北杳炽竟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芸槐的脸，目带贪恋。
而芸槐也坦然迎接他的目光。
窗被关上，室内不再有风吹进，殿中一时安静地不像话。
不知过了多久，北杳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起身出殿：“朕改日再来看你。”
芸槐颔首：“是。”
他走出殿外，却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滞：“秦槐不是妖妃，她是个……很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