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寒一时不知是惊是喜，捏着那份文件的手微微发颤。
他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老天到底是眷顾他的。
然而当他查看过往履历时，心却渐渐凉了下来。
上面的人生轨迹，和他所熟识的姜暮烟完全不一样。
第二份调职文件上，写的是晏明秋，空中管制员。
正是那天陪在姜暮烟身边的男人。
“她是承云航空Y210的机长，暂时调来帮飞的。”
主任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忍不住道：“她应该不是那个姜机长……”
程京寒一时没说话，他的心理叫嚣着告诉他，那一定就是他的姜暮烟，可理性却又压抑着告诉他，那已经不是他的姜暮烟了。
深爱着他的那个姜暮烟，已经死在了冬日冰冷的海水里，尸骨无存。
“我知道。”程京寒艰地开口，声音沙哑。
哪怕只是就那样看着她，哪怕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只要她还活着，就可以了。
程京寒尽力说服着自己。
另一边，姜暮烟一身白色机长服，拉着机长行李箱走至环航办公大楼时，伴随着吸气声，引来了不少诧异的目光。
见到她的众人皆有些不敢置信：“姜……姜机长？你还活着？”
跟在她身后的晏明秋听到这话，不禁拧紧了眉头。
他不是没听说过环航1416机长姜暮烟的英雄事迹，但当时一片倒的谩骂言论也把他气得不轻。
从没听说过救了人的英雄，却还要遭人如此对待辱骂的。
姜暮烟光是解释就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众人明白，她已经不是他们所熟知的那个姜机长。
“烟烟，你怎么会同意调来这里？”晏明秋有些不解。
“我……想起了一些事。”姜暮烟捏紧了握住行李箱拉杆的手：“我还有亲人在这座城市，明秋，江新市太远了。”
那天见过那个男人之后，姜暮烟便感到自己的记忆似乎在渐渐找回，而她最先回想起的，便是给了她一个家的阿婆。
她已经离开太久了，太久没有去看看阿婆，说一声她现在的近况，告诉阿婆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姜暮烟主动避开了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转而调侃晏明秋：“倒是你，在江新机场呆的好好的，怎么也过来了？”
晏明秋闻言默了瞬，半是玩笑道：“离了我的指挥，怕你不习惯。”
姜暮烟彻底失笑，只是不可否认的是，晏明秋的能力确实出众。
他冷静，理智，处理过无数次特情险情，是江新机场单小时内指挥飞机最多架数的空中管制员。
没想到这次却跟着一起来了这里。
……
第二天清晨时，姜暮烟带着花前往怀思陵园。
没有下雨，但天依旧阴沉沉的，让人感到压抑，她循着记忆，一路都走得沉默。
时隔了这么久才来看阿婆，她会不会怪自己？
姜暮烟这样想着，却在阿婆的陵墓前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身姿颀长，背影清隽挺拔，沉默地站立在墓碑前。
即便站在远处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也依旧能感觉到他此刻的无声的哀痛。
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几步，那个男人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她，只一眼，竟倏然红了眼眶。
“暮烟……真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