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出去好一会儿，我才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自动跟上去。
我顿了顿，干脆等在家里。
傅斯亓回来时，身后还跟着搬运工。
我看着工人忙前忙后，才意识到，傅斯亓是打算在家里给我设置灵台。
“你疯了！”
我推搡着灵台桌，却直直穿透过去。
活人在家里设置死人的灵台，这家里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做对傅斯亓的工作没有半点好处。
工人忙碌完，很快离开。
傅斯亓点香，放进香炉里。
“小盈，你什么时候愿意原谅我，就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吧。”
我看着他这副入魔的样子，心口一阵泛疼。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希望他是爱我的，但如果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傅斯亓，我真的已经死了，死透了……”
我话还没说完，突然瞥见墙上的时间。
今天是他回来的第七天，得知我死讯的第七天。
难怪他……
我转头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沉。
“傅斯亓，你怎么能相信这种东西？”
我话音刚落，猛地看到自己身上开始冒烟。
这是……傅斯亓刚才点的香？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了三分之一，我身上冒出烟和那香冒出的烟竟然是同一个颜色。
我从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让我闭上了发硬的嘴。
傅斯亓满怀期待地等到晚上十二点，还提前打开了家里所有的灯。
安静等在灵台前，盼望着有奇迹出现。
香已经燃尽，我的身体也不再冒烟。
我看着他写满期待的脸，竟然真的有种让他看见我的冲动。
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我能决定的。
“傅斯亓，傅斯亓？”
我叫着他的名字，想知道他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
在叫到第五次时，他突然开始环顾四周，神情从期待变成了惊喜。
“小盈？是你回来了吗？”
我怔愣住，又听见他说：“我能听见你的声音。”
怕我不信，他又强调：“我真的能听见你的声音！”
他这副样子，让我心里溢出许多说不出的难受。
傅斯亓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傅斯亓，你清醒一点，振作起来，好吗？”
“我很清醒。”傅斯亓大声喊着，“我很清醒，我真的听见你的声音。”
“你回来看我了，你真的回来看我了。”
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根本不知道该看哪边。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他跪在地上忏悔。
忏悔这么久以来，对我的愧疚。
“之前我说的话，都是假的，我没有不想和你结婚，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爸的事，我也很难过，不能陪你一起面对。”
“我那时分身乏术，不知道你和爸都已经……”
“我也一直忽略了你的身体，没能早些发现你的身体已经那么差了。”
傅斯亓垂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深知我心里有一万句怨言，可现在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不想让傅斯亓再继续疯下去了，活人怎么可能听见死人的声音？
但我明明不相信，此刻却也还是选择闭嘴。
傅斯亓，你正常起来吧。
就当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