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尧的眼神都没变一分，头也不抬，“缺钱。”
　　“哦。”那个男生缩了缩脖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很愚蠢，要是不缺钱谁会来做兼职。
　　陆景尧收拾好书包，没着急走，低头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了把小钥匙，三两步走到投诉箱面前，打开以后他从里面拿了唯一的纸张出来，折开扫了一眼，几行漂亮娟秀的女生字体，他眉眼微动，把纸张摁在一旁的高桌上。
　　他拿着黑笔，补充了投诉信的格式，简单改了一下开头，整篇瞬间看起来好了太多，他的视线下移，又把她的控诉看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到末尾，他提笔，写下了投诉人的信息。
　　——宁中高三文重班姜悠。
　　陆景尧重新把投诉信折好，投放进箱子里，走到收银台放了钥匙，拎着书包走出了便利店。
　　——
　　姜悠前天晚上根本没睡好，上午的前两节语文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课间也没醒过，她前桌简萱正犹豫着怎么确定她的心跳特征时，隔壁理科班的人来了。
　　周仲尹直接一个巴掌拍她桌子上，大嗓门震得旁边人都有些吵，“姑奶奶，你昨晚跑去非洲挖矿了？我今儿上午在你班门口看了五次，你一次也没醒过。”
　　大嗓门的效果很好，姜悠懵逼的坐起身，脸上还有校服袖口的印痕，她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周仲尹扯着大嗓门又想开口，被姜悠黑着脸邦邦锤了两拳，“你有病啊，课间叫醒我干什么？”
　　“学生会部门今天招新，广播里都喊多少次了，你睡得跟猪一样，你们活动部这届是不打算发展新人了？”
　　姜悠抬头，周仲尹吓了一跳。
　　“你今天化的是烟熏妆？好大一个黑眼圈。”
　　“……”
　　她伸进桌兜摸了半天，最后拿到一个东西，起身跟着周仲尹他们出教室，走中间楼梯上顶层，刚拐上长廊她就惊讶了。
　　看着面前水泄不通的场面，回头看向周仲尹，“你们给高一高二的塞钱了？这届面试的人也太多了吧。”
　　周仲尹和理科班的其他几个部长往前走，给身后的人开道，姜悠懒散的跟在他们身后，听前面的人回答她。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我们这届做的成绩很好，让他们看到了学生会的优秀和光明未来，今天面试的人才会前仆后继，当然，肯定还是咱老大带的好。”
　　他们这届的学生会主席是理重班的第一，江知宴。
　　姜悠和他们进了面试占用的教室，跟几个熟人打完招呼，她架了副墨镜挡住黑眼圈，环抱着臂坐到了周仲尹旁边。
　　周仲尹给她递面试表，正好看到了她这副架势，“今日限定形象是高冷漂亮学姐？”
　　姜悠挑着眉嗯了一声。
　　面试开始，她旁边几个人的问题都是千篇一律，台上人的回答也基本差不多，毫无新意，她懒得参与，抵住困意熬过了前半程，后半程她就撑不住了，刚准备闭眼眯一会儿时，面前突然传来声音。
　　“学姐，学姐——”
　　姜悠掀开眼皮，看向面前的人，一张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脸，她轻嘶了一声后，“你就是……”
　　董淮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兴奋的手一直在指自己，“对，就是我——”
　　“你是那个……”姜悠挠了挠头，然后从周仲尹手上拿过最上面的面试表，她扫了一眼名字和班级信息，终于开口，“你就是高二实验班的董淮。”
　　听她终于说出自己的名字了，董淮激动的一拍手，“对，就是我！”
　　见董淮都和姜悠搭上话了，其他人也把面试提问的权利交给她，她随便问了几个问题，听到他的回答以后，点点头，把他的信息表压在下面，示意他可以走了。
　　董淮出教室，她也跟着起身准备上个厕所，结果在楼梯口又和他遇见，董淮十分热情的追上她，“学姐，我面试通过的概率有多大，能进办公室部门吗？”
　　姜悠正想官方回答，突然想到件事，她侧了侧头，舔了下唇，“我记得你和陆景尧是一个班儿吧？”
　　“对，我跟陆哥一个班，还是前后桌。”
　　姜悠笑了，冲他勾勾手，“这样吧，如果你能把他拉进学生会，所有的部门任你挑。”
　　董淮明显一愣，神色有些复杂，“学姐……其实陆哥他人挺好的，之前检讨的事情你没必要和他一直计较。”
　　“谁说我要和他计较了，活动部缺学霸不行吗？”
　　办公室有隔壁理科班的肖宇航和江知宴，纪律部有周仲尹，活动部好像就她一个人。
　　姜悠单手撑着栏杆，“我就随口一提，你拉不拉都行。”
　　“你回教室吧，我先走了。”
　　她今天还有件正经事，从姜司那儿偷来的检讨书还没从办公室拿回来呢，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姜悠下三楼去办公室。
　　她先是喊了声报告，里面没人应，她偷偷的推开一道门缝，眼睛转了转，又轻声喊了句报告，里面没声儿，姜悠心上一乐，直起身子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让我看看你在哪儿呢小检讨。”
　　“哎——我记得昨天灭绝师太明明把你放这儿了。”
　　姜悠在一堆教案纸张中，埋头苦寻那份检讨书，但是扒拉了半天还是没找见，她刚蹲下身准备在桌子下面的纸箱中找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她几乎是立马反应过来，侧身整个人钻到了李志英办公桌底。
　　一阵脚步声后，她看见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穿着黑高跟鞋的老师坐下，旁边一双篮球鞋跟着站定，她眨了眨眼睛。
　　她头顶响起声音。
　　“陆景尧，你今天上午是刚参加完物理竞赛是吧，你休息几天，下周有一个全国性的英语竞赛，是高三年级的，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给你留个名额。”
　　“嗯。”熟悉的清冷嗓音，一下就将她拉回昨晚不好的记忆，姜悠听的嗤之以鼻，在桌底无声的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