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哲看完和离书，嘴唇抿得紧紧地，沉默了好久，睫羽一颤，泪落了下来。
他缓缓闭上眼，眼眸止不住地颤抖，艰难道：“出去……”
季慈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她正想不依，却被身后的刘嬷嬷拦下：“公主，走吧。”
这是从小照顾她的嬷嬷，季慈还算听得进去。
她顿了顿，还是跟着出去。
走出门槛最后一撇，季慈看到了柳苏哲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
这让她心中很是气闷。
不由得抱怨：“刘嬷嬷，你拉本宫出来作甚？”
“公主，一条人命人没了，姑爷伤心是正常，您是主母该大度一点，不然咄咄逼人适得其反了，反倒惹得他不喜。”
季慈听了进去，但想起柳苏哲的神态，还是气闷不已。
……
瓦屋内。
柳苏哲拿着手帕，擦净了血渍，容锦婳苍白如纸的脸露出全貌。
他手一顿，静静看了许久。
柳苏哲想起了初见之时。
他当时知道船上之人是天下第一，容锦婳。
便用计让船撞了过去，她一出场，便惊为天人。
一袭白衣，清冷如霜，当真是赞一句绝色佳人都不为过。
只一息之间，敌人纷纷倒地。
美丽而又强大。
令人神魂颠倒，只一眼，他便陷了进去。
不知何时。
曾经的悸动渐渐停歇，但他依旧清楚，容锦婳会一直在他身后护着他。
他一回头，便能看见。
可他忘了，没有人会一直停留的。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来报：“大人，皇上来了。”
柳苏哲的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嘴唇动了动：“请皇上过来吧。”
很快。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柳苏哲回身望去，就见小皇帝季允目光直直盯着容锦婳，双眼赤红，满是哀恸：“师父……”
惺惺作态。
柳苏哲扯了扯嘴角，随即又自嘲一笑，自己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季允踉跄着步伐走过来，颤着手指探着容锦婳的鼻息半响，随后仓皇地退后两步。
他转目看向柳苏哲，怒声问道：“师父为何会服毒自尽？”
柳苏哲静静凝视着他，凉薄的唇从口中吐出：“你如何不知？”
季允的脸霎时间白了。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切不都是他们在推波助澜吗？
但谁也没有想到，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容锦婳居然会选择自尽而亡。
两人站了许久。
也看了许久。
最终小皇帝沙哑着声线说着：“朕拟圣旨，赐师父为诰命夫人……”
……
柳府中的红布撤下，全部换上了白绫。
前一天喜事，次日白事。
江湖人士纷纷议论起来。
“听说这天下第一，是活生生被柳苏哲和公主逼死的。”
“容锦婳为了这个男人，那是上刀山下火海，没想到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
“识人不清啊，人死了封个诰命夫人，人活着怎么不好好对待，我看这皇帝也不是好的。”
外面风言风语传进了季慈的耳里。
她面目一沉，气得抬手砸碎了手中的玉壶：“一群贱民，居然敢编排本宫的事。”
砸完屋内的器具，地上满是碎片，看着很是壮观。
季慈依旧不解气，她眼珠一转，心生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