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面容颇有些挣扎。
他顾明渊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头领，所以他十分了解顾明渊和沈惜棠的过去。
他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将那些真相统统告诉顾明渊。
他思量许久，终于还是低下头道：“属下知错，属下与沈惜棠并无私交，请世子明察。”
顾明渊闻言冷哼一声，视线蓦然扫过院子中的尸体。
他只是看到了棺椁里，沈惜棠身上那套衣裙，眼神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视线，冷冷道。
“自己下去领罚，本世子现在不想看到这具棺椁，拉下去。”
木一领命后，顾明渊便大步离开了。
沈惜棠直到这时候，才能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十分复杂，怀念、眷恋、失望……
多种情绪糅杂在一起，最后化作一声轻轻的叹息，和一片尚有波澜的心湖。
沈惜棠无法否认，如今她看到顾明渊站在她的面前，她仍然会控制不止的心动。
但是这份心动，在回忆起他的失忆，在看到院中的棺椁时，便化作了平静。
他是顾明渊，但也不是顾明渊。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却不是她深爱着，也深爱着她的阿渊。
就如木一挣扎过后，选择彻底隐瞒顾明渊和她的过去，只为让顾明渊不会活在痛苦之中。
如同她的遗言。
也如同他亲口说的，现在这个他早已经忘记了过去，就算她死在他的面前，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既然忘了他们相爱的那段时光，那他们之间就不应该勉强了，自然应当回归到素味平生时的日子。
更何况，她也算是死在他手中一回了。
这就当是，沈惜棠随着她深爱着的那个顾明渊一同去了，他们的爱情，也算是以这种方式永恒了。
如今尚且还活着的顾明渊和沈惜棠，自当形同陌路。
这是最好的选择。
顾明渊离开后，沈惜棠的日子又回归了寻常。
她本就是穷苦人家出身，虽然父亲是商人，但还没有富有到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地步。
如今在这别院里做些简单的活计还算轻松。
但主子不经常来，自然也没有什么额外的赏赐。
沈惜棠只能靠一点月钱过活，还要记得按时送一些回到那个清苦的家里。
所以沈惜棠的谋算很简单，她想尽快攒够一些赎身的钱，早日回复自由身，到时候做些小生意，立个女户，也算不白活一回了。
想到这些，沈惜棠觉得日子颇有些盼头。
如此过了两日。
顾明渊未曾再踏足此处，但木一却常常来。
他对她的尸体倒是还算尽心尽力，虽然顾明渊没有说什么，但是沈惜棠用膳时常常能听到有人谈论她尸身下葬的事情。
今日早晨，沈惜棠去用膳，恰好便听到采买的小厮说：“木一大人给那人挑了个还不错的墓地，明日应当就会下葬。”
另一个小厮也点点头，神神秘秘的说：“还有一个原因。”
有人好奇问：“什么？”
那小厮得意地笑了笑，说：“我听我国公府做事的兄弟说，那是因为咱们世子爷马上就要娶新的世子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