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
姜芷言撇头，挣脱他手指，她只是怕再多看他一眼，就露出眼中痛恨厌恶，在外人看来却像主动埋入他怀中。
贺遇琛浑身寒气尽敛，扣住她后脑勺，压她紧贴胸膛，“时先生听清楚了吗？”
姜芷言又出现耳鸣，做人的尊严，被人轻贱踩碎和自己践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特别是，有好心人伸出援手时。
可姜芷言万分清醒，这援手她握不住。
从前贺遇琛对她只是泄欲，她都无法逃脱，现在投入一个亿，准备拿她联姻，更不会容她逃离。
她此时搭上时恩援助，贺遇琛绝对会出手。
届时，且不说连累时恩，只她马上就能逃跑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
时恩走后，梁母上前将姜芷言拽离贺遇琛。
刘青松在贺遇琛面前，恭敬不少，“肃哥，真没想到您今天也会露面，不如我们包厢里谈，我爸那——”
“不用了。”贺遇琛居高临下睥睨他，“这声肃哥，留到订婚了再叫。”
刘青松哈腰点头，一脸喜色，“您说得对，订婚再改口更正式。”
他自认回答得体恭谨。
却不想贺遇琛盯他一眼，表情淡去，声音里温度消失殆尽，“今日就到这，你回去吧。”
梁母没阻止，刘青松对她气焰嚣张，贺遇琛此时弹压，她是赞同的。
刘青松瞥一眼姜芷言，她此时垂头缩在梁母身旁，头发被他抓的乱哄哄，像一只冷淡的小猫。
还是仙姿玉貌的长毛布偶种。
越清冷，越引人破坏蹂躏她。
他喉结滚动，“您日理万机都抽空来了，我怎么好回去，不如咱们今天就把事商量定下，也省的改天再占您时间。”
贺遇琛抬手解袖口，目光不紧不慢撩他一眼，平平淡淡，看不出喜怒。
刘青松嘴巴再张不开。
几息后，他冲动没了，人也退了。
走廊安静下来，贺遇琛目光定格姜芷言。
灯火通明，混着包厢的白光，铺洒在她身上，针织裙轮廓凹凸起伏，饱满紧实。
裙子米白色，衬出她裸露的手和小腿，更娇腻瓷白。
少女感的娇软的身体，总是格外蛊惑人，激发人所有潜藏的，不能表露的东西。
更何况，她从未这样打扮过，还化了妆。
活色生香的。
从未在他面前显露。
“遇琛？”梁母唤第三遍，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姜芷言，“你盯着姜芷言看什么？”
贺遇琛面无表情走进包厢。
梁母跟上，姜芷言最后一个跨进门口。
“滚。”贺遇琛气势骇人。
姜芷言脚步停滞。
男人扯松领口，“还要我说第二遍？滚去停车场找张安。”
姜芷言深吸口气退出去。
门关上，梁母严肃看向贺遇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遇琛嫌恶扫一眼室内，椅子就在身侧，却不坐下，“这顿饭，母亲会坐下吃吗？”
梁母面色难看，“相亲是两个人的事，我一个长辈不好在场。”
“原来母亲也害怕脏病。”贺遇琛站姿笔挺，“那姜芷言嫁过去，以后回梁家呢？”
“她不回。”梁母挎着包，“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江云琛嫁出去也不会用回吗？”
梁母一噎，恼火了，“菲菲是你亲妹妹，嫁的是黎川这样出挑的继承人，能比吗？”
她火气上头，反而冷静，厉声质问他，“你现在是在袒护姜芷言，而诘问我吗？”
“我不该问吗？”贺遇琛理直气壮，“联姻事关合作，是找伙伴，找队友，梁氏现在发展在我，您不问我意见，是要拖我后腿吗？”
梁母气势一滞，强撑不落下风，“一次相亲而已，菲菲问过了，你现在支持顾星渊，恰巧他有个项目卡在刘厅长手里，我们这是帮你。”
“江云琛吃喝玩乐的脑子，也影响您了？”贺遇琛下颌紧绷，眼底凉意惊人，“项目为什么会卡在他手里？您当真觉得是我能力不足，拿不下？”
这话几乎明说了，是她们瞎胡闹，乱出牌。
梁母理亏，却也被他刻薄，梗得粗喘气，“刘青松不合适，那你指合适的。”
贺遇琛脸部肌肉紧绷，半晌后，他走到门口，“姜芷言的婚事，我有安排，不用母亲操心。”
这话不对。
梁母彻底冷静下来，脑海里过一遍他出现后的画面，眯起眼，意味不明的探究，“你今年快三十了，近十年身边就没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
贺遇琛身形一顿，重新转回身，“有。”
梁母手无声攥紧，“是谁？怎么从来不听你说过？”
贺遇琛风轻云淡，“没到结婚那一步，我不想惊动人。”
梁母心中飞速计算，他性格谋定而后动，没有十成把握从不轻易显露。
真有红颜知己，不到走心那步，确实会瞒着。
可这个红颜知己范围太松泛，秘书，高管，出身不好的普通女人，她不在意这些，在意的是另一个。
梁母试探，“我见过吗？”
“我身边哪个女人，您没见过？”贺遇琛抻平衣摆，抬腕看表，“公司还有事，您随意。”
他拉门就走。
梁母不问个心里有底，不敢放他走。
追至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贵妇，她尚未恼怒，就被抱个满怀，“念慈，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原来还在。”
这一耽误的功夫，贺遇琛背影已经消失在楼下了。
………………
姜芷言坐在车后座，张安避讳与她独处，自她上车，他就下去，销声匿迹了。
寂静的车厢，更放大外面的声响，皮鞋稳重的踩踏声，由远及近。
一声声沉闷，一声声辗在姜芷言心上。
独处的时候，总是这样，他高高在上，她惴惴不安。
男人的侵略性，会在静谧里无限放大，压迫得不留空隙，封闭所有氧气，偶尔施舍一点，在她主动开口求饶之后。
姜芷言今天心力交瘁，思维迟钝，实在张不了口。
“你错了吗？”
姜芷言喘息都筋疲力尽，垂着头不说话。
天际这会儿悬着最后一丝天光，介于黑夜与白天最后的交界，射入车内的光，是靛蓝色。
她小小一张白皙的面孔无限朦胧，无限梦幻。
耳垂带的珍珠耳扣盈润润的，米白色长裙，清纯又妩媚，贺遇琛注视了她良久。
气氛危险，绷紧。
却微妙。
远处张安踩着最后一丝天光，为车内带来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