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摇摇头，“这个很难说，但是看其她几个受害的女生，我估计，安念怕是早已遇害了。”
　　江呈年疑惑道：“可是，宋祉他为什么要去害安念呢？”
　　林白说道：“他们两个，平时毫无交集，所以，宋祉大概率是受人指使，你们记得吗，安念失踪当晚，独自一人去了山林里，我想，一定是有与她相熟的人约她去那里，如果是威逼利诱，也是日常生活中能够接触到的，从这点开看宋言亦是符合条件的人。”
　　“呈年，记不记得安念出事后，咱们从一中出来进去的那个面馆？”
　　“哦，那个老板叫汪承立。”江呈年立刻答道，在那次短暂的交谈中，江呈年明显发现林白和汪承立之间有过什么事，回来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两人都与好久之前，一中的血巫案有关，除了感慨之外，江呈年也很注意地，没有在林白面前提起过与此相关的字眼。
　　“据汪承立说，宋言对学生们特别好，尤其对安家几个姐妹极为关照，周末会带她们回家玩。”林白没有再说话，但是经过了这么些案子后，众人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难道。”江呈年犹豫地说道：“宋言是带她们几个回去，侵犯了她们？”
　　“有可能。”林白语气肯定，“当然，我们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这个观点，反正，他说的什么照顾同乡的理由，如今看来，很是立不住脚。”
　　“我们假设，宋祉真的是受宋言指使，去绑架了安念，那宋言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陆岩说道：“如果宋言一直对安念存在侵犯行为，而安念不知为何一直隐瞒着这件事，那么他一定不会对安念下杀手，而偏偏他却这样做了，可以推断是想要灭口，不太可能是因为仇恨、钱财之类的动机。”
　　“那为什么要灭口呢？或许是安念向其他人透露了些什么，或许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或许是知道了某些对他极为致命的事情，即便安念再怎么守口如瓶，他都不放心，只好杀了她。”
　　众人面面相觑，究竟是什么事，要让他不惜痛下杀手？
　　林白想起，十几年前，女儿自杀的那个案子，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宋言，他看起来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只说是因为老师太过于严格，所以才下咒诅咒他们。
　　林白虽不能直接插手案子，但也对案情了如指掌，警方仔细地调查过了宋言，反复确定了他的不在场证明，也深入调查了他与两位死者的过往，发现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宋言根本动机或者是能力，可以杀死两个成年人，再加上各组技术人员采证分析，几个法医的解剖，发现不管是现场还是尸体，都符合自杀的情况。
　　也或许是不甘心，林白总是感觉，女儿死亡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但查了她手机里的社交内容之后，又没发现什么疑点，与此同时，宋言也在他内心深处留下了烙印。
　　母亲的死，女儿的死，再加上如今这么多的受害的女孩们，究竟是什么线索，能够连接起这些事呢？
　　林白感到一股倦意，转眼间，自己已经从那个立志抓住凶手，为更多的人伸张正义的少年，变成了如今年过半百的中老年人了，那个背后的凶手，好似一直在缠着他，让他用尽了毕生的精力。
　　林白清了清嗓子，问道：“那么，你们还有其它线索了吗？”
　　剩下的人都摇摇头。
　　“哎，行吧。”林白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有什么信的发现随时想我汇报。”
　　虽然目前案情还算不上绝对明朗，但，起码他们有了比较合理的推测，大概摸到了案子的主线，接下来，就是对案情的反复揣摩，已经对宋言等几个颇有嫌疑的人进行调查，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转眼间，十几天就过去了。
　　这天，一中在结束期末考试后，各班都在进行着成绩总结的班会。许清婉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台上宋言偏过头，呆呆地看向窗外的风景，不出意料，她的成绩又退步了。
　　最开始是好友安念的惨死，至今没有一个答案，接着是身边接踵而至的血案，再加上许山出的那档子事，以及余霞变本加厉的压迫，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每日被困在学校里面，忍受着学习的压力以及心里面抑郁症的折磨，眼睁睁看着成绩一次次下滑，击破了她一次次的希冀，用成倍的付出，换来对未来的绝望，许清婉觉得，这无异于是一种更甚于死亡的酷刑。
　　“许清婉同学的成绩，还需要努力赶上，再开学就是高二，每科的难度都会飞速增加，现在落下了，高二衔接不上，高三总复习的时候，也是不明不白的。”宋言在讲台上指着黑板，不停说着：“一定要尽全力克服学习上的困难，趁着高一打好基础，一步步稳扎稳打，不要浮躁，等到高考，总会给你回报的。”
　　许清婉听着，心中好似有一口油锅在煎着，掌心不知不觉地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她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接下来那漫长的，煎熬的两年高中生涯，尽管已经疲惫不堪，但还是得强撑着身子。
　　可能看许清婉状态不佳，宋言随后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揭过了许清婉，分析起了下一个同学。
　　“叮铃铃……叮铃铃。”
　　不知过了多久，下课铃终于响起了，许清婉不由长舒一口气，好似在重压下逮住了一息喘息的时间。
　　周围同学开始低头刷题，少数几个急切地跑去上厕所，她感觉，所有人都在匆忙地，焦灼地在重复着每天的机械学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们内心产生丝毫涟漪，直到高考过后，抛去这每日刻进脑中的知识，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她像个异类一样，缓步走到了窗边，对着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阵阵清风冲进肺腑，许清婉这才感到了些许放松。
　　许清婉一边看着远方的风景，一边在脑中反复想着最近的事。
　　突然，她看见对面的楼的窗户上，站出了一个人影，许清婉心里莫名揪起来。
　　一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对面的楼就是初中部的其中一栋，眼下，一个女生站在外面的窗台，身后是乱作一团的同学，有的人想去把她拽下来，但又怕适得其反，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有的人则快速跑出教室，去找老师来。
　　那个女生所在的楼层是五楼，如果摔下来，几乎是必死的局面了。
　　她的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容，许清婉不禁微微探出身，仔细看去。
　　“嘶！”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那个女生跟她有一些距离，脸上又被遮住，但许清婉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个女孩，是安家的老五：安莹！
　　许清婉脑子霎时一片空白，为tຊ什么，为什么安莹要跳楼？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几个姐姐接连的惨死，对她打击太大？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眼看注意到安莹的学生越来越多，场中逐渐响起了各种声音，有起哄的，有劝阻的。
　　许清婉反应过来，用尽全力喊出了声：“安莹！你在干什么！”
　　对面的安莹显然听出了许清婉的声音，她愣了愣，抬头看向许清婉，两人对视，安莹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下来，我们好好商量啊！”许清婉急忙喊道。
　　安莹不再理会她，而是低头看着楼下的地面，脚步缓缓向外挪着。
　　看着她就快要掉下去，许清婉心脏越跳越快，耳边只剩下了沉重的喘息声。
　　可能自己也害怕，安莹越靠近窗台边缘，身子抖动的就越是厉害，她的眼角不断流出泪来。
　　“安莹，你这是有什么困难吗？”安莹的班主任急匆匆感到班里，急切地劝说着。
　　同时，远处传来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安莹抬头望了望，忽然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死死闭上眼睛，用颤抖的双腿朝下一跃。
　　探出头围观的学生们，顿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不要啊！”许清婉绝望地喊道，但显然，这已经无济于事，安莹整个人极速朝下方的水泥地面坠去。
　　许清婉全身麻木地动弹不得，安念、张小蝶、安平嘉等等这几人的死亡不断在脑海中浮现，耳边是覆盖了所有声音的，刺痛神经的耳鸣，一阵强烈的作呕感涌来，但更难受的，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悲戚的感觉。
　　“咚！”
　　几秒后，许清婉就听见，下面传来一声巨响，她闭上眼，不忍去看。
　　过了漫长的十几秒钟，才缓缓睁开眼，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声，许清婉本想别过头离开的，但不知怎的，身子却鬼使神差地，朝楼下一步步走去。
　　楼道里面此刻早已挤满了飞奔下去的学生们，脸上全部是一副兴奋异常的神色，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跳下去的安莹。
　　许清婉挤在他们中间，面无表情，像个傀儡一般，任由人流挤着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