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青檐下，雨珠似珠帘一般，顺着青石砖的缝隙，缓缓淌如新泥。
春风吹了一夜，日头刚升，昨夜一切尘归尘，消散不见。
自那一夜起，霍淮景大病一场。
四月中，谷雨。
皇宫内，司制房。
沈昭宁看着宫女手上捧着的婚服，上还绣有金丝龙凤图，针脚细密，一看便是用了心。
“五公主，这是司制房三十三位绣娘连夜赶工制成的婚服，还有些细节需要处理，五公主若是满意，奴婢便吩咐底下的人继续赶制。”
沈昭宁看着那上面金丝线绣成的图腾，掰算了下日子。
婚服绣制工期已过了半月，如今已赶制的差不多，不出七日，便要到离开西夏的日子了。
沈昭宁垂了垂眸，眼帘遮住眸中的情绪，浅淡地说了句：“送去吧。”
那宫女抬起头看着沈昭宁：“五公主不用再试试，是否贴身？”
沈昭宁张了张唇。
哪里还需要试，司制房又不是第一次制作她的婚服，尺寸早便有记载。
只是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沈昭宁刚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五妹妹又不是第一次穿婚服出嫁，司制房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沈昭宁回过神看去，正是江唤云，身后依旧跟着个唯唯诺诺的江玉竹。
江玉竹懦懦地抬起头来，正巧和沈昭宁一个对视。
随即她便慌忙低下头去，看上去十分胆小。
沈昭宁眯了眯双眼，打量着江玉竹。
这江唤云当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要拉着江玉竹。
沈昭宁勾了勾唇，看着江唤云说道：“是啊，妹妹都嫁了两次了，这就算轮也该轮到姐姐了，怎的到如今都嫁不出去？”
沈昭宁说完，抬眸看着江唤云的眼睛，故作惊讶地说道。
“莫不是这西夏的王公贵族都知晓姐姐的跋扈凌厉，不敢迎回府门？”
江唤云眸色一凌，怒声斥道：“放肆！别以为你现在有楼兰人给你撑腰，就敢骑到我头上来！”
沈昭宁也不理会江唤云，模样淡然。
此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男子，语气轻扬：“哟，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桑洛就站在司制房的门口，抱着手臂看着三人。
江玉竹看见桑洛的一瞬间，脸色便泛起红色。
桑洛走到那婚服面前，看着那婚服点了点头：“都说这西夏的工艺一绝，如今看来确是如此，倒是这面料差了些，待你随我回了楼兰，多的是绫罗真丝。”
桑洛说着，还挑了挑眉眼，看向沈昭宁。
后者面色无异，似乎并未把桑洛的话放进心里。
倒是一旁的江玉竹刹那间变了脸色，一张脸变得苍白，紧咬着唇。
江唤云看着桑洛和沈昭宁，鼻尖发出一声江哼，十分不屑。
“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怎的如今倒是成了抢手的物件，看来楼兰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江唤云说着，挑着眉眼看着沈昭宁。
“你说，若是这楼兰王子见了你从前满脸红斑的骇人模样，还会娶你吗？本宫可听说，霍淮景哥哥就是因为你面上的红斑，才休妻另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