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曦的问话尖锐又直白。
颇有几分当初燕冷霜的架势。
殷鹤年听着却莫名心安笑了出来，“你倒是胆子大，怎么如今不装了？”
“民女不知千岁何意，但我想着，千岁昨日那般逼迫我割血，今日再过来，定是民女的血有用处，那既然千岁认定我是您的亡妻，如今定是要再同我要什么的。”
话倒是不肯退步，她怎么都不愿亲口承认。
殷鹤年看了她许久，并不恼。
“陆姑娘莫生气，我并非过来为难你的。”
沈洛曦并不信，“那千岁过来作甚？”
殷鹤年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过来：“你手上的伤口，用这药好得快。”
他竟这么好心，是来给她送药？
沈洛曦却并未接，依旧防备地看着他。
“就当，是那日灵松谷你给本千岁的药水还礼了。”殷鹤年只这般说。
沈洛曦神色松动，但依旧没有接过来。
“不劳千岁费心了。”
见她始终拒绝，殷鹤年也不再强求，他将金疮药随意放在桌上。
默了片刻，他才再次开口：“陆姑娘，以后我不会再提燕冷霜了，你若是想当沈洛曦，便继续当下去。”
这种话听起来不像是殷鹤年口中能说出来的。
沈洛曦难免戒备，“千岁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必这般惧我。”殷鹤年声音中竟透出些许可怜之味。
但很快，沈洛曦将这个荒唐的念头从自己脑海抛了出去。
她对殷鹤年冷声说：“千岁多虑了，民女不敢惧您。”
相比于惧，她更想与他再无干系。
殷鹤年怔愣片刻，并不揭穿她，只说：“陆姑娘，晏某亡妻之妹的蛊毒，以后不会再麻烦你，我已经命人去寻别的法子了。”
听见这话。
沈洛曦反倒露出惊讶之色，脱口而出问：“还有别的法子？”
前世，楚水瑶中了蛊毒后，殷鹤年便定期让她去以血做药引。
那时自己还天真得很，以为不过是几日那点点手血罢了。
直到最后，殷鹤年用剑杀了她，她才知原来从一开始，他要的就是她的心尖血！
可沈洛曦从未想过。
这蛊毒竟是还有别的解法的。
殷鹤年见她神色大惊，眉头不觉微拧，他点头道：“还有别的法子，麻烦了些，但无碍，我会寻到的。”
沈洛曦却再听不下去了。
她恍惚走出了军帐。
脑子里始终盘旋着殷鹤年刚刚那句‘麻烦了些’，沈洛曦这会儿才忽地意识到，原来前世自己的死因，不过是因这句‘麻烦’。
因为太麻烦，所以他不愿去寻别的法子；因为太麻烦，所以他才会选择以她的命来换楚水瑶的命。
沈洛曦身形踉跄了下，被守在外面的萧云廷伸手扶住。
“阿洛，你怎么了？”萧云廷神色担忧。
沈洛曦稳了稳身形，勉强扯了抹笑摇头：“没事。”
“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殷鹤年同你说什么了？”萧云廷的眉头紧紧锁着。
沈洛曦垂眸，并未回答他。
“没什么，云廷，我只是身子有些许不适，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我……想独自静静。”
推开萧云廷，沈洛曦独自上了马车。
一路回到家。
却见楚水瑶正等在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