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玥笙感觉自己好像躺在海面上。
她无依无靠不知道靠岸的方向，她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能随着洋流飘荡，连生死都把握不住。
随后，一道声音从天而降。
“玥笙，你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你不能离开我——”
季玥笙觉得自己一定幻听了，那个声音她认得，一辈子都忘不了。
是栢漠州的声音。
那个声音很远，蒙上了一层雾一般不真实，可又像是从她耳边传来的一样近。
栢漠州的声音还在。
“玥笙，玥笙——我错了，你醒醒——”
季玥笙听到，完全没有感动。
她甚至冷静的开始分析这个声音。
这梦做得真是离谱，栢漠州从不会这样跟她说话，更加不会对她忏悔。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他只怕连看一眼都觉得碍眼。
耳边的那个哭声还是继续，他泣不成声，完全沉浸在悲伤中。
“我错了——我不能没有你——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醒来打我骂我，是我错了，你醒来骂我呀——”
是痛苦，是充满遗恨的悔恨，哭得就像是失去了自己最重爱的人一样悲伤。
季玥笙听到，心口一缩。
他的悲伤和悔恨，那么真切，做不得假。
他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了。
可是不应该呀，他最爱的，不是蓝素梦嘛。
她甚至为了蓝素梦背叛她，不惜害了她的爸爸妈妈和弟弟，和整个季家。
想到这些，季玥笙的心忽然冷了下去。
她为自己刚刚心中的松动懊恼悔恨。
她是他一辈子的仇人，她这是在干什么。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换成了闷痛的抽泣。
季玥笙不耐烦起来，栢漠州你演这么久，差不多够了。
随后，她瞪的将眼睛睁开，然后猛的怔住。
面前，栢漠州满身是血，他抱着流血不止的自己，双眼赤红悲痛。
他的手紧紧的捂在她脖子上，想要帮她止血。
但是根本止不住，脖子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流，不停地流。
栢漠州越发慌乱：“不能死——你不能死——不能死——”
可一切无济于事。
季玥笙定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栢漠州眼中满是慌乱，痛苦，悔恨，但更令她无法忽视的是，他眼底还有深深的爱。
这是在废弃工厂，在十年前她自杀后的现场。
他看到自己自杀后，不顾一切的跑过来。
他死命堵住她流血的伤口，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她别离开。
她像个游魂一样，站在旁边。
她清清楚楚看得到他的反应，但是栢漠州却看不见他，只是固执的抱着怀里死得没气的季玥笙悲痛。
突然，一阵白光闪过。
还不等她反应，耳边突然换成栢漠州的另一个声音。
“季玥笙，你给我醒来！”
季玥笙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大海倒灌进天空里。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睁开眼，就对上栢漠州凶狠的眸子。
她回来了十年后。
这是在医院，她回忆起来。
她刚刚被蓝素梦抽血，抽得差点死过去。
她望向面前还一脸凶狠的栢漠州。
对着他这张脸，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的一幕。
她嘶哑开口：“你怎么不让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