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诺冷欢小说免费》 第14章
内容试读
细密的雨丝,混着星点的雪花飘了下来,落在身上,一阵冰凉。
想起那个等车的雨夜,他出现在她面前,轻轻地说一声“上车”,握着她的手,那么温暖。
想起他在灯下亲她,摸着她耳朵上那只飞鹰笑着说,不许摘下来。
想起他在黑暗中抱着她,抚着她的脸—好,我们不爱,只在一起。
想起他握着她冰冷的手指皱眉责怪,为什么不戴手套。
想起他脸上遮掩不住的心疼,吻着她说,别哭,欢。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长不过一天。
明明还记得他有些不悦地问,为什么不来找我?
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句—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过来。
明明几天前,他还认真地给她做三明治,而如今,他已成了别人的未婚夫。
告诉自己,不要再想,无须埋怨,只是心口那一阵阵剧烈而熟悉的钝痛却让她喘不过气。
靠着路灯,她深深地呼吸,找出电话里的一个号码,然后拨通。
“冷欢。”温和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我想,我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大好。”她开口,语气虚弱。
“你在哪?”李乔的语速顿时加快。
“伦弗街,桥边。”
“我马上到,五分钟。”
听到他的保证,冷欢缓缓地坐了下来。
讨厌这个病,从来不是痛快淋漓来势迅猛,每次发作,总是绵密的疼痛,牵扯于呼吸之间,无休无止。
冷汗一点点地自额头冒了出来,她咬牙,意识开始恍惚。
刹车声在耳边响起,李乔快速自车里下来,跑到她面前。
冷欢慢慢站起身,他抱住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子颓然软倒。
“冷欢!”李乔脸色骤变,惊骇地唤她,然后将她扶进车里,立刻踩下油门,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远处,停着另一辆车。
叶听风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车影。
他全身都浸在黑暗里,只有眼底跳动着阴沉的火焰。
始终是不忍,所以跟了出来。
望着她一个人在前头漫无目的地走,单薄的身体仿佛随时要在夜色中消失,那一刻,他的心居然泛疼。
然而她像个失了心的游魂,浑然未觉他一直开车跟在她身后。
他甚至开得近了又近,希望她回头,希望她能发现他,希望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依赖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看着她拿起电话,他以为她会找自己,于是手放在自己的电话上,心跳瞬间加速。
然而他没有等到期待的铃声。
看着她黯然地在路灯下坐下,他挣扎着要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手终于放在门把的那刻,他看见一辆车停在她身边,也看见她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头一次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忽然变冷,凝结成冰。
也头一次这样僵在原地,脑中瞬间空白。
我爱你。
清晰地记得,她在颊边那浅浅的一吻,却烫在他心里。
她不会知道,她轻轻的一句,给他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她也不会知道,她的一笑一颦,已让他渐渐着迷。
这么多天,一直在想,若她肯软下来哀求,哪怕只是一句,他或许就狠不下心结婚,也可以试着忘记他要她的初衷。
他甚至,一个人回头去买那枚粉钻戒指,只是想着,她戴上一定好看。
以为她是乖巧或是太爱他,所以委曲求全,原来,她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可以选择。
那么,他的挣扎又算什么?
原来他叶听风,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为了个女人,差点闹了场笑话。
发动车子,他踩下油门,决绝地离开。
冷欢醒来的时候,眼里是一片白色。
“冷小姐。”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嗨,”她虚弱地微笑,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乔治。”
一头灰发的乔治?霍华德,是M大医院心脏病专家,也是世界上致力于研究AMA的权威人物。
“自从上次帮你检查了之后,我以为你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怎么这么快就出现在这了?”
冷欢一笑道:“我很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乔治。”
老先生挑挑眉,“不过这次的症状还算轻微,我已经全部记录下来了,如果有任何不对的地方,我会及时通知你。”
他说完,转身对门外喊道:“乔纳森,你可以进来了,她醒了。”
李乔走了进来,和擦身而过的他笑着说了声谢谢,两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你们认识?”冷欢好奇地看着他。
“我父亲是M大医院的董事,这里除了那几栋上百年的老房子,所有的楼都是他盖的。”他淡淡地回答,伸手替她将鬓间垂落的头发绾到耳后。
他指尖的温度让她有些局促,她不由得将脸一偏。
他收回手,静静地盯着她,“你之所以选择M大,是因为乔治在这里?”
她点头。
这样年轻,还没看够世间的美好,怎么甘心一点也不挣扎就放弃所有的希望?如果有一丝的机会,她也想争取一下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怎么会突然发病?”他问过乔治,她的情况一向比较稳定。
她沉默,逃避他的问题。
“是因为他?”李乔的声音,因为自己的猜测而变冷。
“我应该能出院吧?”她笑,试图转移话题。
他却不遂她愿,冷然开口道:“他后天结婚。”
冷欢一怔,藏着被下的双手抓紧了床单。
这么快么?
原来,他竟是这样的迫不及待。
其实,早或晚,和她根本没有关系。
若他的心不在她身上,他是未婚还是已婚,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她永远都不会是他考虑的对象。
翘了班,回家躺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天还未亮。
想就这么沉睡下去,却再也睡不着。
冷欢失神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等着每天在电话里定的闹钟响。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阳光自窗帘的缝里渗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金线。
她打了个激灵,忽然坐起身拿起电话看。
按开手机键,屏幕却只闪了一下就灭了—原来电话早就没电了。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连忙换了新电池开机。
音乐声响起后,她握着电话,呆呆地等在原地,等着信息,或者是来电。
心里不断闪过懊恼和郁闷,想着怎么没注意电话没电了,如果他找她了怎么办?
直到金属机身被她手心的温度渐渐捂热,直到盯着屏幕的双眼累到泛酸,都没有一条语音信息或未接来电的提示。
手缓缓地放下,电话无声地落在床褥之间。
她靠着墙,嘴边浮现一丝自嘲的笑容—她在期待什么,又该期待什么?这两天他忙和柳若依的婚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理她?
人类真是奇怪,有时明明知道有些事不可能发生,却还是心存侥幸。
于是安静地穿上衣服起来,刷牙洗脸,对着镜子里的人尝试着微笑。
拉开窗帘,让阳光铺满整个房间,捡起地毯上散落的书,将枕套床单捧进洗衣机,冲掉那些泪水的痕迹。
想起李乔说,若你不知珍惜自己,又如何让别人珍惜你?
对她而言,人生最糟糕的时刻也已过去,现在更不该自怨自艾。
独自提着自超市采购的大袋食物,沿着高高的河岸慢慢地走着。
因为觉得食欲的满足,常常可以掩盖心理的空虚。
恢宏的钟声传来,她转身看着远处庄严的塔尖,停住脚步。
那是座三百年的教堂,见证了无数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几个世纪里,又有无数人在神坛下许下爱的誓言。
此刻,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他会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到神父面前,会对她和神父说,他愿意,会亲手给她戴上戒指,会吻她,温柔坚定。
既然能幸运地遇见你,既然能知道你就是我此生最爱,那么,即便不驻扎在你心里又何妨呢?
如果你不爱我,那么我爱你,也就够了。
放下手中的袋子,她双手合拢放在嘴边,对着远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
我—爱—你。
高地苍远浑厚的风声将她的呼喊分割成各自缠绵的三个字,越飘越远,回荡着消散。
我。
爱。
你。
只是不知,这苏格兰的风,可听得懂中文,可听得懂那颗和声音一样颤抖的心。
“叶听风先生,你愿意娶柳若依小姐为妻,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她吗?”
听风,你假装我们现在在教堂,假装我们正要结婚,神父就站在我们面前。
他会问我,冷欢小姐,你愿意嫁给叶听风先生,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他吗?
我会回答:我愿意。他又会问我,那你愿意无论健康或疾病、痛苦或快乐、贫穷或富足,都一样爱他、伴他、安慰他,一辈子相互扶持吗?
我会回答,我愿意,因为我那么爱他。
然后神父也会问你,叶听风先生,你愿意娶冷欢小姐为妻,依从神的旨意,终生陪伴她吗?
“听风?”柳若依小声地唤他,神情担忧而疑惑。
叶听风怔忡地望着她,才发现自己竟在仪式上失神。
转头看向神父,他淡淡地回答:“我愿意。”
周围掌声雷动,他的心却仍陷在回忆里。
为何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会浮现另一张总是笑着流泪的容颜?
她说,看,你会和现在一样沉默。
如果此时是她站在他的身边,他是否会真的沉默?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叶听风和柳若依的新房在M城最豪华的酒店Crystal顶楼,俯瞰人间灯火。
只是那个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地方,原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自己看一眼都觉得不自在,所以他们并没有待下去,反而暗地里回到赌场。
座机忽然响起,叶听风坐在位置上没动,柳若依知道他这时懒得理人,也没去接。
“嘀”一声后,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伟岸的身形顿时僵硬。
“听风,听风……”脆弱到极致的声音,没有别的言语,只是无助地轻喊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听得人心都揪起来。
除了义父和郑姨之外,其他人不是叫他叶先生,就是叫Feng,只有她,第一回就唤他听风,仿佛天经地义。
在这样的夜里,明知道心爱的人也许正在和别人伉俪情深、缠绵悱恻,她却打到这里,他们曾经相拥的地方,明知道没有回应,却一声声地唤他。
柳若依怔住,看向坐在椅子里沉默无言的男人,眼里尽是不忍。
他是怎么做到的,还能冷静地坐在那?
他半个身子都浸在黑暗里,夜色遮住了他的表情。伤痛的声音还一遍遍地在耳边缠绕,他握着椅子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忽然,声音停止。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的心骤然一痛。
“你真的不去看她?”柳若依望着他。
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声音微哑,“把你的车借给我。”
楼下传来马达声,停了下来。
冷欢没有站起身,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扑到窗口去看。
这声音,不会是他的车。而他,更不可能在今晚过来。
叶听风坐在车里,看着三楼某个房间,灯火通明。
她说她害怕一个人待在黑暗里,如果睡不着的时候,她就要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所以他知道她此刻正伤心、痛苦、孤单、辗转难眠—这也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为何,他觉得这明亮的灯光那么刺眼?
听风,听风……轻柔而又伤痛的声音缠绕在耳边,一声又一声,听得他想堵住耳朵,逃到天涯海角。
穿着他的毛衣,冷欢抱膝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是怎么了,竟然去打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如果他听到了那通留言,又该怎么想她?
有雨点砸在玻璃上,一下又一下,渐渐变成了沙沙的敲击声。
事到如今我依然爱你,我孤孤单单留在回忆里。
任你在她怀里我依然爱你,我永远记得那一天的雨。
一首老歌,隔了好多年,此刻居然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埋在被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铃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冷欢愣了一下,才慢慢拿到手里,看见来电人的那刻,心跳顿时疯狂起来。
按下接听键,电话放到耳边,手却抑制不住地轻颤。
那头是沉默,她亦无言。
失语的静寂里,呼啸的风声、淅沥的雨声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她一惊,然后猛地离开床扑到窗边。
打开窗,冷风挟着凌厉的雨势吹在她脸上,她浑身颤抖起来。
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高大挺拔的身影,那样熟悉,早已在她心里刻上千遍万遍。
泪水夺眶而出的瞬间,她冲出房间往楼下跑去。
跑得那么快,甚至有些狼狈,生怕推开门的那刻,他已经消失。
然而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她骤然止步,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
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吗?会不会,等她走上前,一切又成镜花水月?
既然已经另娶,为何又在新婚之夜来到她的楼下?
她已经爱得这般无可奈何,他居然连恨的机会也不给她。
“宝贝,”他轻轻地唤,声音异常沙哑,“是我。”
他竟然看透了她忐忑犹疑的心思。
像是得到了保证,她迈开步子,慢慢地走向他,他却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身上已经湿透,明明怀抱冰冷,她却觉得格外安心。
“为什么?”她问,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泪,还是渐大的雨势。
他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咬唇,目光倔强而坚定,“如果来了,就不准再走。”
“好。”他承诺,抱起她。
再次踩上地毯的那一刻,脚心一阵刺疼。
他注意到她的反应,看到她居然赤足,眉心顿时蹙起,“胡闹,怎么没穿鞋就跑下去?”
她脸一热,有些讶异他居然没有如平日那样取笑她的性急。
冲完伤口,冷欢坐在床上,惊愕地看着他把她的右脚搁在他腿上,替她处理伤口。
酒精棉擦上伤处的那刻,明明可以忍受的微微刺痛,她却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他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担忧,“很疼?”
她摇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只是因为他的温柔,让她心酸。
替她贴上防水创可贴,叶听风静静地望着她。
她脸上太过明显的依恋,还有那些不容错辨的惶恐不安,彻底地打败了他。
总是这样故作坚强的表情,有意无意地出现在他脑海里,叫他怎么也放不下。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凑近她。
她却伸手抵住他的胸口,自旁边抽出一张面纸,仔细却又有些粗鲁地擦他的嘴唇。
“你今天吻过别人了。”她解释,眼中带着愤恨。
他愕然,随即失笑道:“你应该备消毒湿巾。”
她瞪了他一眼—他居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忙碌的小手继续往下,解开他婚礼上穿的白衬衫,她嘴里跟着叨念:“你穿白的丑死了,只有黑色才适合你。”
他又不是去参加葬礼—看着她乐此不疲地剥他的衣服,叶听风有些哭笑不得。
她被雨淋湿的长卷发擦在他赤裸的胸前,他喉咙里不由得逸出一声低吟。
“宝贝。”他按住她忙碌的双手,目光灼热地看着一脸茫然的她。
她的天真向来比什么都邪恶。
再也按捺不住情潮涌动,他利落地除去彼此身上的衣服,抱着她走进浴室。
第一次和他共浴,他昂然的身躯让本来就不大的淋浴间显得更加狭小,她被逼到了墙角,眼睛却不敢看他迫人的身体,而他却紧紧地盯着她,目光炙热,看得她整个身体都烧起来,她局促地咬唇,干脆贴到他的身上,不给他的视线留有余地。
然而彼此的体温和肤触却成了更震撼的煎熬,她想退后,他已牢牢地将她锁在怀里。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往下,在胸前丰盈停留,辗转逗弄,逼得她发出一声声轻吟。
嘴边噙着笑,他的指尖绝然地刺探她最脆弱的深处,满意地听见她骤然抽息。
热气腾腾的水柱不停地冲下来,让彼此的体温上升到最高点,白雾缭绕间,是她失控的迷惘容颜,红嫩娇艳,看得他心中悸动,不能自已地加快指尖的节奏。
“听风……”情潮爆发的那刻,她哭喊出声,狠狠地咬住他的肩。
他却微笑着凝视她,抚住她的脸颊,低头在她额间印上轻轻的一吻。
身体犹在颤抖,她却彻底地惊怔,抬起泪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为何在彼此赤裸纠缠、欲焰焚身的这一刻,他在她额间烙下如此纯净而温柔的一吻?
她的心完全迷惑,只能愣愣地望着眼前这张微笑的俊颜。
他却抱起她,让她雪嫩的双腿无助地挂在他的臂间,太过缠绵的姿势,让她不知所措。
“宝贝,新郎吻新娘,是神父命令的,”他抵着她的额,灼热的呼吸凑在她的唇边,“而我吻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命令。”
吻上她唇的那刻,他悍然挺身,狠狠地进入她的身体。
战火一路从浴室蔓延到床上,他紧紧地、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儿,霸道地困住她所有的挣扎,强硬地攻击着她的柔弱。
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也不知道如何对待她。每一次面对她,心中的渴望就更深一分。那种空虚感,从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而是渐渐强烈到让他失控的地步。
深深地埋在她的身体里,感觉到她温润的抚慰,他的耐性与温柔尽失,只剩一次又一次狂野的探索和近乎凌虐的甜蜜折磨。
欲潮汹涌的时刻,身下的小妖精缠着他起身,跨骑在他的腰上,妖娆地扭动。
他眯着眼看着眸光迷离的她,双颊红艳如火,柔细的卷发贴在湿濡的肌肤上,魅惑至极。她不再甘心于他的逼迫,开始释放自己所有的热情,跟着他一起沉沦。
很好,这就是他最爱看的她,那么骄傲,那么强势,就如初遇时从容向他邀舞的那个女孩,当她注视着他的时候,眼里是势在必得的决心。
仿佛嫌彼此的纠缠还不够热烈,腰间动作加快的同时,她俯身封住他的唇,灵巧的小舌执意地探入,满意地听见他喉间的低吟。
她的主动将他逼到了极限,他箍住她的腰,疯狂地挺身,娇小的身体瞬间陷入极致的刺激,分不清是快感还是疼痛,只知道她的心、她的魂都在这铺天盖地的情潮中彻底迷失。
欲望灭顶的那刻,他望着她同样充满悸动的双眸,身心俱震—为何独独对她有这样如烈火般狂热的欲望?又为何在此刻只想将她留在身边,永不放手?
“为什么要来?”趴在他胸前,她低声开口,又问了一遍。
纵然知道在他出现以后再问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她还是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他没有回答,却反问她。
“我以为你不会听到。”她坦白,微微尴尬。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凝视她略窘的表情。
他很清楚,她并非是个委曲求全的人,只是骄傲得不愿去求他。这一通电话,是她需要一个途径发泄自己的伤痛和哀怨,却绝不是哭闹相逼的把戏,否则,她大可去阻止婚礼,或者直接打他电话。
她想他、爱他,但还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如果他没有回赌场,他根本就不会听到她的留言,也不会按捺不住地来找她。
喜欢她的聪明,也讨厌她如此知道进退,可以勇敢地去爱,却又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天地,足以容身,但让包括他在内的旁人无法进入。这种感觉很糟糕,让他觉得,也许有一天,当她倦了累了的时候,就会突然退缩、消失。
“听风?”她疑惑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我想你,”他开口,声音低沉动听,“舍不得你一个人,所以来了。”
她怔忡于他语气里的柔情,随即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你不爱她,对吗?”
如果真爱一个女人,怎么舍得在新婚之夜抛下她?
“是,我不爱她,”他痛快地肯定,“她也不需要我爱。”
她笑,眼里有轻浅的嘲讽—果然,婚姻对他如同儿戏。
“结婚不一定要相爱,相爱也不一定要结婚。”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他解释—只是因为,她眸中闪过的黯然,让他心里一震。
“我明白,”她轻轻一笑,“我从未对婚姻有过多大期望。”
他微愕,棕眸盯住她脸上有些决绝的神色,“宝贝—”
他的声音被她打断,“让我只做你的心上人吧。”
“你可以送我所有我想要和没想到要的东西,”她清亮的眸子看着他,表情认真,“你可以把我藏在心里,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做到你要求的温柔体贴,不想看到我的时候,我就安分地待在那等你。”
他听着她说完,眼里是一片深沉的冷色,“你是在把你卖给我?”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她微笑点头,表情完美。
没有婚姻,可以忍受。没有爱,却不可忍。
要怎样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很久以前,在书上读到这一句,当时不明白姜喜宝的心情,如今才知其中的无奈。
若一个男人舍得为你一掷千金,他不一定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他无法爱你。
妻子总是想着帮男人打算,而情人大可不必,既然已经爱得这么辛苦,那么若物质的温暖也得不到,未必太可怜。
只是,当手中的钻石大到戴在手指上也偏向一边的时候,金钱又能带来几分满足?
不过自欺而已。
不过想让自己看起来公平一些而已。这样的定位也不赖,不是吗?
“宝贝,”他蓦然低柔冷语,“你真让我失望。”
她错愕地看着他森寒的表情,心里一颤。
他不高兴?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原来你想要的这么少,”他的眼神疏离而嘲弄,几乎击溃她佯装的冷静,“你怎么不问我能给你多少?”
所有的声音冻结在喉间,他的目光里那抹一闪而过的失落让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心头有些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破茧而出。
你真让我失望。
原来你想要的这么少。
你怎么不问我能给你多少?
简短的三句话却似重锤在胸口敲打,一下又一下,让她的心跟着疼痛起来。
“听风—”她终于鼓起勇气,讷讷地唤他。
“我答应你,”他却已不耐地打断她,“房、车、珠宝……随便哪样,我都给你。”
一室静寂。
窗外的风雨肆虐,却不及彼此之间忽起的怒涛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