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洵怔了怔，最终点了点头。
　　苏烟带她回了教师公寓，让她把手机给他，然后说：“我去趟实验室拿工具。”
　　他朝门外走，展洵跟了两步：“实验室远吗？”
　　“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苏烟摸摸她的头：“乖，在这儿等我。茶几上有感冒药，你可以吃点，方便的话，帮我煮个姜茶，谢谢。”
　　展洵“嗯”了声，看着他出门，因为有事干，她没那么不安，在厨房煮姜茶。
　　公寓楼下，苏烟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走，他拿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过去。
　　电话接通，那头的人沉沉地笑了声：“难得，找我什么事儿？”
　　苏烟：“哥，你是不是有家做手机研发的公司？”
　　“嗯，是。”对方询问：“你要过来当顾问？”
　　“不是，能帮我找块主板吗？型号我发你微信，最好半小时之内能到我住的地方。”
　　苏烟将展洵手机的型号输入对话框。
　　“好。”对方简单地回答。
　　苏烟又说：“再帮我找两个行李箱，晚上十点到十点半之间在皋陶路322号后门丢的，我已经报警了，但可能丢失物品的价值不高，警方那边会暂缓处理，哥的效率应该很高。”
　　对方微冷地嗤笑：“你什么时候会恭维人了？”
　　他又答复：“明天给你找到。”
　　对方先挂电话，苏烟收回手机，从实验室拿了工具到公寓楼下时，有人已经将主板送来了。
　　苏烟道了谢，回到公寓里。
　　展洵煮好了姜茶，坐在沙发上等他。
　　她见苏烟回来，忙起身，给他倒了杯姜茶，很拘谨：“放多了点糖，有点甜。”
　　其实是她煮姜茶的时候走神了。
　　苏烟接过姜茶一口闷：“还好，可以接受。”
　　他将工具放在书桌上，人坐在书桌前开始修手机，修到了十二点半还没修好。
　　展洵一直干坐着等他。
　　她不想太麻烦苏烟，明天他还要上班，于是走到他面前说：“要不然算了吧，我明天去维修店看看。”
　　“几点了？”苏烟手里的活儿没停，低声问。
　　展洵看得出他很努力了，有点不好意思：“快一点了，不要修了，你先休息吧，我要走了。”
　　“这么晚？你要是困了可以睡这儿，我马上就好。”
　　苏烟并不打算放弃：“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展洵不知道他还有这么钻牛角尖的一面，只能重新回到沙发上。
　　苏烟却起身拿了件浴袍给她：“你洗洗睡床上去，不要感冒加重了。”
　　展洵愣了愣神，她不想在这里过夜。
　　苏烟看出她的心思，将浴袍塞在她手里，勾了勾唇：“我只是不喜欢修东西半途而废，但知道追女孩不能强求，那是性骚扰。你安心住，我不会有其他想法。”
　　闻言，展洵窘迫起来，苏烟一直很直接。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拿着浴袍进浴室。
　　盥洗台上有两个牙刷，展洵想起文清跟她说的事情来。
　　她不禁看向门口，有种预感，她和苏烟的羁绊可能会越来越深。
　　展洵洗脸的时候，看到镜子里肿成悲伤蛙的眼睛，她用凉水敷了会，但还是没什么用。
　　她居然在苏烟面前能哭得这么狠。
　　从浴室洗完澡出去时，苏烟还在修手机，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你自己去衣柜拿件衣服穿。”
　　展洵点头，去了卧室。
　　换好衣服后，她再次回到客厅，苏烟将手机还给了她：“修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展洵打开手机，确实可以了。
　　她吃惊地看着苏烟：“你好厉害，坏成这样你也能修好。”
　　“不难，就是麻烦点。我去洗澡，你累了就先去床上睡。”
　　苏烟收拾着桌面上的维修工具，将工具全部放进工具箱里，扣上锁。
　　展洵没动，苏烟淡淡地说：“沙发可以当床睡，我睡客厅。”
　　他边说着话边进了浴室。
　　展洵没去睡觉，独自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静谧地将屋外染白。
　　她看得有点呆，等察觉时，苏烟已经到了她身边，将毛毯披在她肩头：“怎么还不睡？”
　　展洵仍旧看着雪：“睡不着。”
　　“安眠药也在行李箱里面？”苏烟问。
　　展洵诧异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吃安眠药？”
　　她有点害怕苏烟知道她有抑郁症。
　　很可笑，她所有的东西都见不得光。
　　苏烟神色淡然地看向窗外：“你喝醉的时候说你失眠，要吃半片艾司唑仑。”
　　展洵松了口气，垂下眼皮扯谎：“工作压力大，有点睡不着觉。”
　　苏烟默了片刻，开口：“要出去看雪吗？现在好像下很大。”
　　他往前走了两步，打开客厅到阳台的推拉门。
　　屋里空调开得很大，寒风钻进来并不让人觉得冷，反而给人很凉爽的感觉，不过展洵觉得苏烟的提议对她而言，有点疯狂。
　　现在快凌晨两点，他们还是病号。
　　展洵摇头：“外面很冷。感冒会严重的。”
　　“等我一下。”
　　苏烟进了卧室，拿出一件跟他成熟气质完全不搭的恐龙连体睡衣，睡衣很厚实，看得出是他的尺码，因为很长很大。
　　展洵刚才在衣柜里面没看到，低落的情绪因为这个剧烈的反差变得轻松了些：“你要穿这个？”
　　苏烟解开恐龙睡衣的纽扣：“给你穿的。”
　　展洵抿唇，怕自己笑出声，很快说：“我不夺人所好。”
　　苏烟睨着她，清冷地解释：“我奶奶寄给我的，她说京海冬天冷，怕我冻着。”
　　这就是传说的冷，奶奶怕我冷。展洵脸上笑意渐浓。
　　苏烟示意她换上，她接了过来，周日他们半夜起来看日出，现在半夜不睡看下雪，真的匪夷所思。可展洵好像有些期待。
　　她换上恐龙睡衣，裤腿和衣袖都太长了，她像个唱大戏的，看起来很滑稽，但暖和是真暖和，在室内要热化了，后背在出汗。
　　苏烟也换了衣服，他见她出来，下一秒抿了抿唇，漆黑如墨的黑眸漾起浅笑，他在笑话她。
　　展洵干脆摆烂，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
　　苏烟伸手拿起沙发上的黑色大衣，盖在展洵头顶，展洵眼前一片黑，外面传来苏烟好听的嗓音：“再穿一件就不会冷了。”
　　展洵拽下头顶的大衣，裹在身上，心想他是不是借衣服给女孩穿都是这么给的？上次在岐黄山也是一样罩在她头上。
　　此时苏烟打开推拉门，寒风灌进来，吹在展洵的脸上，她也不觉得冷，跟着苏烟到了阳台。
　　阳台不是很大，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扶手上也有，苏烟抓着她的胳膊说：“小心地滑。”
　　展洵被提醒，缓慢地走到扶手前。
　　校园里的霓虹灯很多，能清晰地看到漫天的雪花飞舞，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在欢呼，看雪的不止她跟苏烟。
　　“真漂亮。”
　　她不是没见过京海下大雪，但今晚格外美丽。
　　苏烟没说话，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她忍不住抬起头，偷看苏烟。
　　雪花落在他的短发和肩膀，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她看着他完美的侧颜，觉得他像一个仙人。
　　“看我做什么？”苏烟垂着眸子与她对视。
　　展洵偷看被抓包，略微尴尬，她偏过脸，看着天上的雪：“就是随便看看。”
　　她突然又说：“开奔驰的男人是陆学长，那天我陪客户喝酒喝多了，陆学长送我回家的，就是你给陆学长打电话的那次，是别人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