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术不正，是说我吗？
　　洛笙内心发出疑问。
　　她慢半拍回头，看见厉川渐远的挺拔背影。
　　她摸了一下头顶，刚被他揉过的地方。
　　大概是教训吧，虽然不太像。
　　洛笙视线再次落到文件夹上。
　　这次，她傲气地撇开视线，她可不能把‘心术不正’这个罪名坐实了。
　　再说了，她哪里心术不正了？
　　她只想看看，又没想让他改分！
　　她才没有心术不正！
　　洛笙还在心里叨叨，手机响了。
　　是她表姐丁瑶发来的信息。
　　厉川回来时，就看见洛笙捧着手机笑嘻嘻聊天。
　　她这天聊得挺久，一会儿高兴，一会儿诧异，一会儿为难，表情十分灵活。
　　餐上齐，洛笙也没有要放下手机的意思。
　　厉川开口：“洛笙，先吃饭。”
　　洛笙敷衍地‘哦’了一声，象征性吃了一根薯条，又捧起手机。
　　厉川给牛肋条切成小块后，和洛笙换了餐盘。
　　他再次拿起刀叉，问：“和谁聊天？”
　　“我表姐啊！”洛笙小脸抬起来，看着他，“她是学珠宝设计的，上次送你的生日礼物就是她帮我做的，赶了好几晚的工期，才在你生日前送到我手里。”
　　说完，洛笙撇了撇嘴，秀眉拧起来。
　　厉川：“怎么了？”
　　洛笙捏着手机一顿抱怨：“本来说明天上午到，现在又说明晚到，我都订好午餐了……”
　　话说到这儿，洛笙顿了一下，眉眼舒展开，巧言令色：“厉川，你来得真巧，原来我这午餐的缘分在你这儿呢。”
　　厉川笑笑，问：“你表姐明天几点到？”
　　洛笙看了下手机确认：“下午五点。”
　　厉川：“那我能邀请你去兰花节吗？”
　　洛笙知道兰花节。
　　前不久，洛笙同学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兰花节玩儿，可她当时考核作业未定稿，没去成。
　　后来看他们拍的照片，很是漂亮。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去，明天中午我们吃完午餐就去。”
　　厉川抬了下下巴，示意：“你先吃东西。”
　　洛笙低头，这才注意到身前是一整盘切好的牛肋肉。
　　她往对面看了一眼，他正在切他面前那份。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漂亮。
　　洛笙觉得，是可以看他切牛肉看一下午也不会觉得无聊的程度。
　　连续吃了几块，洛笙发现这盘牛肋肉并没有往日的油脂部分。
　　她不爱吃油脂部分。
　　她自然不会觉得今天没有，是牛的问题。
　　厉川，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细致的男人。
　　洛笙眼珠转转，放下刀叉：“厉川，你这次来Y国有公事吗？”
　　他看她一眼，摇头。
　　洛笙欣喜，那不等于说，这一趟来Y国只为了她？
　　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你要不要见见我表姐？”
　　话题有些跳跃，厉川还未作答，洛笙已经给他布置任务：“顺便帮我看一个人。”
　　她说这话时模样还挺严肃。
　　厉川顺着问：“看谁？”
　　“一个男人。”洛笙压低嗓音，手指比了一个‘一’。明明餐厅生意清淡，周遭没人，她也探着脖子，跟他窃窃私语，“我表姐的男朋友，你帮我看看，嗯？”
　　于是洛笙给厉川简单概述了丁瑶和她男朋友的情况。
　　这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留洋途中被穷小子用爱情拐走，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故事。
　　厉川从不是对这种事感兴趣的人，更何况为这种事动心神。
　　但他没拒绝，只是笑问：“我能看出什么？”
　　“你肯定能比我看出的多啊。”她杏眼瞥他一眼，“你都三十岁了，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
　　这话虽有些夸张，但厉川还真无力反驳。
　　也是这时，他脑袋里戛然冒出个问题。
　　——三十岁，算老吗？
　　再过两个月，洛笙二十二岁。
　　这样对比，好像是…有点老。
　　八年，是很长一段岁月的跨度。
　　厉川已经记不清自己二十二岁在干什么了。
　　大概是工厂、工地、公司连轴转吧。
　　反正不像洛笙这样。
　　洛笙喋喋完，对面的人也没出声表个态。
　　洛笙噜噜嘴，一叉子戳穿牛肋肉喂到嘴里，大口咀嚼。
　　但她不是在这种时刻会使性子的气性，相反的，她非常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撒娇会更有用。
　　她咽下嘴里的食物，水盈盈的眸看过去，放软语调：“厉川~”
　　厉川抬眸，一双眼睛锁着她。
　　她撒娇：“好不好嘛？”
　　于是，他笑了一下，拿起纸巾给她擦嘴角。
　　大概受她影响，他语气有些懒意：“好。”
　　不疾不徐擦了三下。
　　洛笙怔愣着，脸颊飘上红晕。
　　比起突如其来的亲昵，她更懊恼嘴角的脏东西到底挂多久了？
　　她就是顶着嘴角的脏东西，在那自以为是的撒娇吗？
　　丢人！
　　洛笙眼睫颤了颤，撇开视线，习惯性地抬手别头发。
　　可惜，她今天扎马尾了。
　　于是，她挠了挠耳朵。
　　夜晚，熄了灯，洛笙躺在床上，没有困意。
　　她在想，厉川到底什么时候表白。
　　或许…会是明天吗？
　　第二天，洛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转身去厨房，拿了两只小勺放进冰箱里。
　　等她洗漱完，把冰凉的小勺盖在眼睛上。
　　厉川来接洛笙时，她已经在镜子面前转了好几圈了。
　　她穿了贴身的羊绒打底衫，下面小百褶裙，外面是中长款外套。
　　她还画了妆，卷了头发。
　　厉川没辜负洛笙的打扮，见面第一句话就夸她今天很美。
　　她是真的很美，美得很客观，可爱得很具体。
　　但洛笙的注意力却在厉川空空如也的手上，他也没带一束花。
　　都说一段爱情要从一束花和一个告白开始。洛笙觉得这话虽俗，但却有绝对的道理。
　　两人先去吃午餐，然后去兰花节。
　　花展灵感来自马达加斯加岛，超过三千英里的海岸线，郁郁葱葱的雨林，花卉版雕塑，不同种类的兰花……
　　视觉效果很震撼。
　　洛笙穿梭在五彩缤纷中，像失去方向的蜜蜂：“我听说兰花节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所以你留学时也来过吗？”
　　厉川摇头，抓了一下洛笙手臂，没让她撞到旁边的钩花架子上：“也是第一次来。”
　　洛笙‘哦’了一声。
　　她一点也不乖，说话说得急的时候根本不看路。
　　在她再次差点撞到花架时，厉川圈了一下她肩膀：“洛笙。”
　　她侧仰头，对上他警示的目光。
　　很无辜的偏了下脑袋：“嗯？”
　　顿了一秒，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心道一声‘罢了’。他揉了一下她头顶：“待会儿跟你说件事。”
　　洛笙脑袋里‘铃——’了一声。
　　心道：要来了吗？
　　她抿着唇控制住笑意，继续往前走，低喃：“现在也可以说。”
　　“什么？”厉川没听清，大步跟上洛笙，轻轻埋头到她耳边。
　　他凑近，带着清香，是区别于花展的香气。
　　他脸颊就在她旁边，是她仰一下脖子或者踮一下脚，就能亲到的距离。
　　洛笙睫羽扑闪，微不可察地匀了好几口呼吸，撇开脸大声：“现在也可以说！”
　　这次，厉川听到了，人站直：“现在人太多了。”
　　洛笙反应了一下，点头，表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