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陈念今落字极轻，“领了证，和他不是正常意义上的结婚，所以不方便告诉你。”
　　“谁？”陈述语气咬定。
　　他似乎只在意和她结婚的男人是谁。
　　“朴珍主动告诉你的？”陈念今不太吃得下去了，没有把江域的身份告知。
　　“昨天你从我那儿走后，爸打我电话，说有事找我，在她那里，我昨晚过去的。”陈述没有隐瞒，“她说你身边有孩子。”
　　“不是那个孩子。”陈念今摇摇头，“他只是我的学生，而我，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妈妈。”
　　陈述：“离异？”
　　“不清楚。”陈念今即便知道，也不能把江域的私事说给两人之外的人听。
　　“做什么工作的？”陈述势必要问出点什么。
　　“他有体面的工作。”陈念今斟酌了一下，“我不图他的，他也没有图我的。”
　　陈述眯起眼：“什么意思？”
　　“这个我不能说。”陈念今真的不会撒谎，“小述，我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让自己再吃亏，你放心好了。”
　　陈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表情坚定，点点头说好。陈念今不确定他信没信，不过他没再问。
　　吃过早餐后，陈述表示自己要去律师事务所。和陈念今在早餐店门口分道扬镳。
　　这场谈话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像陈述的风格。
　　陈念今锁着眉，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站在路边发了会儿呆，有出租车经过按喇叭示意，她思绪回笼，抬手拦下出租车。
　　今天是礼拜六，江域休息在家，知遇有人陪，她不需要急着回去。
　　快开学了，得给孩子们准备开学礼物。
　　车停在一家定制店。
　　她来过两次，容貌气质都出众，让人印象深刻。她一进门，女老板便和她表现出很熟络的样子。
　　这时候的店里挺忙的，陈念今自己拿了清单写。
　　清单写了一半的时候，手机忽然响铃。
　　陈念今看一眼来电，接通，面庞染上笑意：“林瑜。”
　　她的高中闺蜜林瑜，高考落榜后就去了国外投靠父母。虽然和她一直有联系，但频率不高。
　　“今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林瑜开门见山卖起关子。
　　“唔——”陈念今沉吟，“你被好莱坞导演选中了？”
　　林瑜喜爱表演，容貌性格都属于张扬那类，出国前曾发誓，一定要成为欧美大明星。
　　“哈哈——”林瑜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那种，“坏消息，我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素人一个。”
　　她笑得自嘲，陈念今无奈安慰：“人有梦想才是好事，梦想达不到也是一种鞭策。”
　　“咦，我才没有伤心呢。”林瑜古灵精怪，“猜猜好消息？”
　　上一次联系，林瑜说自己和男朋友分手了，但男的不愿意，一直缠着他。
　　“分干净了？”陈念今猜。
　　“我林瑜是那种因为个男人就开心难过的人吗？”
　　“我猜不到了。”陈念今放弃。
　　林瑜嘿嘿道：“我往国内一个影视项目组投了简历，昨天刚收到导演回复。”
　　“你要回国了？”陈念今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
　　“Bingo！答对了！”
　　和林瑜结束通话后，陈念今把写完的单子交给店主，付过押金，打车回家。
　　徐妈在厨房理菜。
　　一楼没有人。
　　陈念今进厨房洗手，问：“他们父子呢？”
　　“太太。”徐妈先是叫了她一声，回答道，“先生和少爷在楼上的器材室，三楼。”
　　她没有去过三楼，也已经下意识把三楼当成禁地。
　　“我帮你。”陈念今择菜。
　　“诶别…”想起昨天和她一块儿包饺子，徐妈欲言又止，没有再阻止她，“太太，你和我伺候过的豪门太太不太一样呢。”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不一样的。”陈念今说，“我就是普通人。”
　　“说得对。”徐妈觉得她真好。
　　理完菜，徐妈收拾厨余垃圾，垃圾桶满了，她拎袋子和陈念今打声招呼便出了门。
　　多云的天，闷得好像要下雨。
　　徐妈打开电子门，边走边仰头看天，灰色的云层里好像还有雷电闪来闪去的。
　　“唉哟…”她自言自语唏嘘了一声，忽然听见有人开口说话，吓了她一跳。
　　“阿姨你好。”
　　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一身职场装，面容有些憔悴，像熬了夜似的，但五官很好看，入眼印象不错。
　　“你好。”徐妈停下来。
　　“我想问您一件事，”他微微笑着，看了一下她身后的豪宅，“这里有姓张的人家吗？”
　　徐妈环视四周。
　　工作两年，她虽然只是个保姆做做饭，但附近几家宅子姓什么，她还是知道些的。
　　“好像没有。”徐妈热心问，“你有地址吗？”
　　“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豪宅，神情不像是撒谎的。
　　“不可能。”徐妈笑了，“我们家里没有姓张的。”
　　“可地址就是这啊。”他犯起了难色，不甘心问，“不姓张，还能姓什么。”
　　“一定是给你的地址错了，你再问问呢。”徐妈边走边说，“我家先生姓江，你真的找错啦。”
　　“江…”
　　陈述喃喃，不再跟着她了。
　　陈述被一通电话叫去律所，没有按响宅子的门铃。他先是回家洗了个澡，换身衣裳。
　　进律所被前台的小姐姐调侃说迟到了。
　　休息日，不是所有人都上班，只是因为纪大律师有案子。
　　他作为助手之一要准备资料。
　　纪润成见他面色憔悴，没有责备他迟到，叫了几个人去研讨室开了个会。
　　这件案子是一起车祸。
　　委托人的家属在全世集团的子企业买了一辆新能源汽车，日前失控着火。
　　车上一人重伤一人轻伤。
　　委托人向全世索要巨额赔偿，全世汽车最初答应了，但后来在车里发现了易燃易爆品，全世表示这是委托人的责任，反口拒绝，并强调车子没问题，同意出于人道主义给予安抚金。
　　委托人不愿意，将此事闹给媒体，一时间关于全世汽车质量问题的传言散播开来，全世汽车股票全面下跌，并先一步起诉了委托人，委托人这才反击起诉。
　　“全世做出这个决定的负责人真是蠢到家。”同为实习生的伙伴和陈述吐槽了句。
　　陈述没说话，目光死死地定在全世集团的法人名上。
　　姓江。
　　“陈述，”结束会议后，纪润成喊他，“过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
　　纪润成先是拿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咙，问：“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迟到？”
　　“有点私事。”陈述避开解释，“对不起。”
　　纪润成就是随口问问，言归正传：“你跑一趟全世汽车，探探里面的负责人到底是谁。”
　　陈述不明白：“怎么说？”
　　“我和全世汽车的负责人打过交道，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不该做出这样的决定。”纪润成猜测，“我怀疑掌权的另有其人。”
　　“好。”陈述应下，“我现在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