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院内众人神色各异。
裴淮川猛地往前一步，一双猩红的眼锁定院内柔弱的身影。
她胆敢！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即便要辩驳，又有什么话可说。
“允。”
皇帝金口已开，事情再也没了回转的地步。
秦竹染将早早写好的和离书呈上来时，裴淮川骨节捏的咯吱作响。
他眼睁睁瞧着秦竹染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鲜红的的手印落在名字上面，宛如烙铁般将他灼伤。
“裴爱卿？”
再一晃神，原来笔墨已经递到眼前。
看着和离书上清隽的字迹，裴淮川只觉脑袋阵阵发昏。
他接过蘸满浓墨的笔，迟疑着。
直达笔尖触及纸面。
“请陛下收回成命！”
毛笔骨碌碌滚过桌面，染花那张和离书。
他忽地一跪，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因由今日种种，皇帝本来烦闷，见裴淮川又要生事，更是不悦。
“公主金枝玉叶，裴某一介罪臣，岂敢高攀？”
本来今日之事就令皇室颜面扫地，裴淮川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皇帝怒极反笑：“裴爱卿言重了，分明是朕没教导好云空，让她做出这许多荒唐事来。”
接着，他话锋一转：“既然爱卿不愿娶云空，朕岂有强迫之理。”
说罢，拂袖而去。
众人皆为裴淮川捏了把汗。
皇帝金口玉言应允的和离书也不了了之。
秦竹染看着怒气冲冲的皇帝，也不敢提醒，只得默不作声捡起地上的毛笔，收起那张她早已签字画押的和离书。
经此一事，裴母越发痛恨秦竹染，克扣用度不说，时不时站在院外指桑骂槐，各种难听的话劈里啪啦往外蹦。
所幸，裴母的咒骂一般开始于早膳后，结束于裴淮川早朝回来前。
因为裴淮川把书房，搬到了秦竹染院内。
秦竹染不厌其烦的将一张张和离书递到裴淮川面前。
可后者视若无睹，更别提在上面签字画押了。
“裴大人，和离之事乃是圣上亲口允诺。”
秦竹染忍无可忍，拿着和离书把裴淮川堵在书房。
“圣上允诺和离，却未曾说何时和离。”裴淮川一副坦然的模样，气的秦竹染牙痒痒。
她低头思索的瞬间，错过了裴淮川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裴大人何必让我空占着宰相夫人的位置，不如另寻佳人，择日成婚。”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已经放弃的时候，裴淮川却不愿意放自己走。
裴淮川闻言，目光冷冷扫过秦竹染：“你很着急离开？”
秦竹染并未被他的目光吓退，反而迎上他的眼神：“是啊，我着急回家。”
裴淮川就这样盯着她，神色越发不虞。
书案下，他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这这些日子秦竹染交给他的所有和离书。
纸张脆弱，霎时便被捏碎。
春天悄然而至。
院里的枯树生出新芽。
裴母好几日没来院里找茬。
难得天气好，秦竹染往花园里散心。
越过假山松石，裴母的声染远远传来。
秦竹染不欲偷听，转身便要离开。
忽然，她听见一道莺啼似的陌生女声：“多谢老夫人，妾身定当用心侍奉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