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郜霖啸缓缓睁开眼。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了进来，刺眼得睁不开眼。
他想抬手遮一遮眼睛，可使不上力气，胳膊上被纱布紧紧缠住的地方还隐隐传来痛感。
钱老头推门进来，见他醒了不免惊了一瞬：“你醒了啊。”
郜霖啸侧眸看过去，钱老头将手里的端盘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他脸上的笑看起来很和蔼，郜霖啸想开口说话，嗓子就像是闹了大旱而开裂的大地一样。
钱老头扶着他坐起来，给他到了杯温水：“先喝口水吧。”
郜霖啸接过杯子点了点头，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咽下去，嗓子才好受一些。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谢谢您老人家。”
钱老头笑着摆摆手：“叫我老钱就好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郜霖啸点着头：“好多了。”
钱老头看着他，安心了不少：“那就好，你就在这慢慢养着，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郜霖啸闻言心中百感交集，却什么也没说。
钱老头看着他喝完粥后吃了药睡下后便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郜霖啸却睁开了眼。
他已经没心思睡觉休息了，即使是吃了药后的安眠作用对他来说也是无济于事。
郜霖啸只觉得心上压着一座巍峨高山，让他无力承受。
耳边又响起刚才钱老头说过的话：“在没有消息送来之前，你都不能出去，毕竟你现在是个死人了。”
郜霖啸长叹一口气，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见程嘉乔。
即便程嘉乔和小蝶都对他避之不及，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关系牵扯。
在郜霖啸心中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的生活里早已习惯程嘉乔的存在，至少他从没有想过和她分开，更没有想过再去爱上别人。
对于郜霖啸自己来说，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远不及程嘉乔的离开更让他心痛。
郜霖啸望着屋顶，窗外的风吹叶落他无暇顾及，眼中生出几分酸涩来。
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了，很多年之后也许会被所有人遗忘，他的名字也会被时间的风沙磋磨掉。
这是每个人人生中都要经历的。
但郜霖啸不会忘，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最美好的程嘉乔，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此生唯一的爱人。
他知道现在不过就是在苟延残喘，这一口气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一行清泪落下，顺着眼尾滴落在枕头上。
郜霖啸开始无助起来，这就像是一个死局。
恍惚间，眼前朦胧一片。
程嘉乔永远活在他的幻想里。
梦中，他和程嘉乔依偎在大树下，一阵风吹，树叶簌簌作响。
他们脸上的笑容洋溢着幸福，像是在畅想着以后。
程嘉乔曾说，他们会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一个很美好的家，那不关乎于房子的大小和积蓄的多少，有他们彼此的地方就是家。
郜霖啸也这么认为，却没有履行这个并不算困难的承诺。
梦醒时分，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