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达的时候，姜菡正飘在空中，看着晏裴煜和叶舒云挨桌敬酒。
　　警察神色严肃：“……我们接到报警，二楼有人死亡。”
　　叶舒云蹙着眉：“……真晦气！”
　　姜菡看着晏裴煜眉心一跳，神色微变。
　　饶是此刻，他仍不忘风度，轻声安抚：“舒云，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姜菡用尽力气扯了扯嘴角，许是终于摆脱那锥心刻骨的痛意。
　　她甚至有心情在晏裴煜耳边嘲讽。
　　“以后你的结婚纪念日还能顺便庆祝我的忌日了，也让我不算孤单。”
　　可惜晏裴煜听不见了。
　　姜菡随他们上了二楼。
　　“就是这里，204号房间。”
　　有个看起来经验老道的警察低声说：“好重的血腥味。”
　　门一推开，最前面那人没忍住，骇然后退一大步。
　　姜菡看见晏裴煜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这……”
　　晏裴煜快步上前，室内的场景映入眼帘。
　　姜菡躺在地上，脸色发青，紧闭着双眼。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一旁，身下的血几乎将她的尸体淹没。
　　血流了满地，甚至溅得满墙都是血迹，活脱脱一个凶杀现场。
　　惨不忍睹。
　　姜菡清晰地看见晏裴煜瞳孔瞬间放大，薄唇微颤了一下。
　　晏裴煜死死盯着那尸体，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杵在原地。
　　“据经理所述，门是从外上锁的。”
　　“走廊的监控也没有拍到有人进出过这间房。”
　　“死者应该是用玻璃碎片割腕自杀的。”
　　晏裴煜缓缓上前，握住姜菡的手臂，手腕处的划痕斑驳可怖。3
　　一旁的警察惊呼出声：“这么深的伤口，她对自己也太狠了吧。”
　　年轻些的那个警察不忍地别过头：“这得多疼啊。”
　　一旁飘在空中的姜菡眸光微微颤动。
　　没想到，关心她会不会痛的竟是一个陌生人。
　　可笑她与晏裴煜朝夕相伴七年，这人却平静至极。
　　早已麻木的心口传来钝痛。
　　姜菡问系统：“为什么我死了，可还是好痛？”
　　【你是人，不是机器，你的心痛我无法控制！】
　　姜菡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没用。
　　她不想再看，却听见周围响起惊呼声。
　　晏裴煜竟将她抱了起来！
　　他冷漠表情终于皲裂，抱着那具早已凉透的身体，在一众惊悚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
　　声音微颤：“姜菡，你知道你死了，会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家破人亡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睁开眼，看着我！”
　　姜菡错愕地问系统：“他这是疯了？竟然在威胁一个死人？”
　　“还当这是他的盛唐呢？”
　　姜菡说话间，只见晏裴煜一点点用毛巾擦拭掉她身上的血迹。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拂过她的眉眼。
　　姜菡满心疑惑，只觉越来越看不懂晏裴煜。
　　【或许是……】系统说到一半，声音突变：【检测到晏裴煜攻略值正在上升……30……88……100！】
　　姜菡惊诧地看向眼眸黑沉如水的晏裴煜。
　　心中不知是苦涩，亦或是讽刺。
　　她都死了，还要他的攻略值做什么？
　　【攻略值已满！】系统的机械音开始错乱，【……但宿主身体死亡无法逆转，任务结束！】
　　【抹杀倒计时，0天0时1分59秒！】
　　姜菡快没时间了。
　　她静默了一瞬，跟系统没话找话：“他这攻略值跟过山车一样，等下又会掉。”
　　【不会掉了。】
　　姜菡愣住了：“什么意思？”
　　【100只是攻略数值的极限，不是他的极限。】
　　姜菡嘴唇翕动了一下，声音艰涩：“……我不太明白，系统。”
　　【他的攻略值之前一直在起伏不定，数据分析，是因为他的内心正在挣扎，直到刚刚，他确定了——他爱你。】
　　姜菡呆呆地看着晏裴煜，瞳孔中倒映出他的面容。
　　他……爱她？
　　他拥着了无生息的尸体，身体颤抖得厉害，眼中是从未见过的恐慌。
　　蓦地，姜菡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凄怆而疯狂。
　　事业、权力全都在她之前。
　　晏裴煜更爱的，是他自己才对啊。
　　如果他爱她，那她经历这一切又算什么？
　　用死亡才换来的爱，又算什么？
　　姜菡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晏裴煜，你的爱是垃圾，人也是。”
　　就在这时，晏裴煜却猛地看向她的方向，死死地盯着。
　　“姜菡！”
　　姜菡一惊：“他能看见我？”
　　随着这句话，姜菡看着晏裴煜染满血的手一点点抬起。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就在晏裴煜即将触碰到她时，脑海中系统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抹杀倒计时！5……4……3……2……1！抹杀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