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雀想起前世。
金陵城的百姓都知道，不会武功的人进不了将军府的大门。
身为将军府的后代，受到的训练比旁人更加严格。
从五岁那年起，卯时她就跟兄长和二姐一同站在院中的演武场中，刀枪剑戟都要来一遍。
而练得最多的，就是祖上传下的擒拿手。
无数皇亲贵胄都跟爹爹打过商量，将家中孩儿送来学艺，可爹爹从未答应过。
她跟楚离序尘埃落定的那一天，爹爹松了口：“小雪，离序也算半个自家人了，擒拿手，你亲自交给他吧。”
可时光穿梭千年，她看见这一幕时，还是忍不住心脏震颤，思绪被搅成一团乱麻。
她以为此人非彼，可现实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楚离序松开顾清野，径直上车，片刻就消失在温家门口。
祁家。
商雀跟在楚离序身边，看着四周，心里漫上一层讽刺的悲哀。
她是楚离序的未婚妻，却从来没有踏足过他生活的地方，没想到现在死了，倒是能在处处都是他气息的地方来去自如。
楚离序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本佛经，因顾清野而生的戾气终于缓缓平息下去。
到此刻，他依旧不知道自己刚才会将车开在门口，又为什么看着温家大门，竟会期待着看到商雀的身影。
啪。
他重重的合上佛经，拿起浴袍去了浴室。
商雀脚步一顿，默默站在浴室门口，背过身去。
可是里面哗啦啦的水声，还是让她不自觉脸上发烫。
曾经，她跟离序在一起时，发乎情止乎礼。
两人心意相通，也有过情不自禁的时刻。
可每次，离序都会停下，他看着她，眼里像是盛满星河。
“阿雪，好想快点跟你成婚。”
那时的温虞，总是笑看着他：“等边疆平定。”
可时光却从不给人等待的机会，各国之间的纷争永远不会平息。
她总是在奔赴战场，离序也总会跟着。
但成为摄政王之后，他更多的，是在金陵等她归去。
那时的他们，尚且不知时光的残忍。
等到知晓，却已经时空交错，恐怕此生再无相见日。
商雀止不住红了眼眶，嘴里喃喃：“离序，我好想你。”
等到浴室水声停，外面已然夜幕沉沉。
楚离序将手中佛珠取下，放在床头柜上，躺下睡了过去。
谁都没有看到，月光下的温虞，身形若隐若现。
楚离序很快便入了梦。
只是这次，他梦到的，不再是那片熟悉的战场。
面前，是一座恢弘古朴的府邸，他抬头，漆黑的牌匾上三个大字带着杀伐之气。
将军府！
他心里微动，脑海中倏然闪现出当时围在四周的敌军叫嚣声。
“一个将军，一个摄政王，杀了他们，此战必胜！”
所以，他现在梦到的，是那女子的家？
正当楚离序疑惑时，门口出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二姑爷？我这就去通报二小姐！”
楚离序还未开口，那小厮就匆匆转身离去。
他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这一次，他是否能窥见梦中人的真颜？
画面一转，大门缓缓打开，一道身影款款走出。
红装，红妆，眉眼间英气勃勃。
当看清那张脸时，楚离序整颗心都震颤起来。
房间里，商雀看着陡然惊坐起来的楚离序，心里不明所以。
却听他声音里第一次透出茫然与不解。
“商雀？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