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脆响，程岁宁被打的偏过头去。
“你明知道文馨身体弱，今天脏活累活都让她一个人干，你知不知道她回去就病倒了？”
许世茂咬牙切齿的质问着。
这一巴掌不仅打得程岁宁脸上火辣辣的疼，更是像是一记重锤到了她胸膛的心脏。
明明自己干了所有的脏活累活，怎么都成了许文馨干的了？
程岁宁捂着脸，不卑不亢的解释：“活都是我干的，许文馨都没干……”
话没说完，被许世贸厉声打断。
“你还敢狡辩！我问过其他人了，都说是你磨洋工！”
程岁宁满腔委屈活活顿时被逼的吞咽入腹。
她看着眼前的许世贸，那狰狞的摸样，像是恨不得要将她活剐。
恢复记忆后，程岁宁也时常回忆起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有一夜她发高烧，哥哥背着她走了十里地带她去镇上看病。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一把破烂的伞都落在她的头顶。
她靠在许世茂稚嫩的肩膀上，半点风雨都没侵袭到她。
那个时候，她感觉哥哥就是她的英雄。
可现在，许世茂带着利刃，却次次毫不留情地刺伤她。
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妹妹啊……
“以后再让我发现你欺负文馨，别怪我不顾念兄妹情谊！”
程岁宁回过神来，就听见许世茂冷冰冰的警告，和漠然离开的背影。
她苦笑一声，没做任何争辩，转身回了宿舍。
反正无论说什么，他的心也只会偏向许文馨……
心情不好，程岁宁还是逼着自己挑灯到深夜。
她现在只想回城，只有回城，她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经过她这段时日的努力，雷达研究终于有了重大突破，只要将研究成果寄出去，一经发表，她便会迎来回城的希望。
程岁宁激动万分，决定明天一早就把报告寄到研究院去。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去找陈敬怀，他经常与东海军区通信，定会有多余的邮票能借给自己。
不想敲开陈敬怀的门，就对上他的冷脸：“什么事？”
他穿着军裤和背心，脖子上露出青紫的痕迹。
程岁宁双眸一刺。
陈敬怀和许文馨住在一起，那痕迹是谁留下的不言而喻。
她指尖扎得掌心的水泡生疼，才忍着心尖上的涩然说：“我的研究有了进展，想将论文寄出去，但是我这里没有邮票……”
“我这里确实还有最后一张邮票。”
“我的论文很重要，你能不能借给我，我会还的。”
“不能，”陈敬怀语气清冷，拒绝得很干脆，“文馨要寄家书，我已经承诺给她了。”
程岁宁心尖有如针刺，眸光黯淡下来。
哪怕是论文这样重要的东西，也比不上许文馨的一封家书。
她满心无力，只能说：“好，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陈敬怀淡淡看着她，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为难文馨的事情我听说了，再有下次，我就只能想办法让你调去更艰苦的地方了。”
程岁宁震惊的看着他，嘴唇轻颤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只能狼狈离开。
三天后，她用工分在公社那里换到了邮票。
拿到邮票的那瞬，程岁宁终于高兴起来，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
可回到宿舍拉开抽屉，要寄出去的论文却不翼而飞。
程岁宁脸色一白，慌乱起身寻找。
可找遍屋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程岁宁立刻询问同住的知青：“王小英同志，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文件？”
王小英翻了个白眼：“怎么，东西不见了赖我啊？你那边我可从没去过。”
程岁宁顿时像溺了水，拼命挣扎却挡不住铺天盖地的窒息与绝望。
这可是回城最后的希望，她绝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这时，门外却传来哄闹声：“大家快出来看啊，咱们这有人上报纸了！”
程岁宁心一跳，肩膀还被出去看热闹的王小英狠狠撞了一下。
她跟出去，就看见许文馨被围在人群中心。
所有人都在祝贺她：“许文馨同志，你真的太厉害了！白天跟我们上工，晚上竟然还能挤出时间来！”
程岁宁听着，心里沉甸甸地满是不安。
她拽住最外围的知青，声音发颤：“同志，请问你们在说什么？”
那知青递给她一张报纸，满脸不耐烦：“土包子，你自己看去！”
程岁宁手指颤抖，难以置信的垂眸看向报纸。
就看见自己的机载雷达研究已经发布，发布人那栏清晰无比地印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许文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