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晚烟只提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说。
穆羡知的脸色却是倏地一沉，看卫杏的眸色冰冷至极。
恰逢这时，卫杏捧着花盆走过，徐晚烟打了个喷嚏。
一鞭子，随即抽碎了卫杏手中花盆。
也抽得她双手皮开肉绽。
“晚烟碰不得花粉，你偏要端花从这路过，瞎了眼不成？”卫杏呆呆抬头，对上穆羡知冰冷的视线。
她当即跪地：“徐小姐恕罪。”
穆羡知扶着徐晚烟，冷声道——
“跪着，不到天明不得起。”
天色灰沉，今夜又要下雪。
这种天气跪上一夜，人只怕要活活冻死。
可卫杏抿着唇，认了下来：“是。”
她跪了下来，膝盖处的冰冷刺骨蔓延到她心口，密密麻麻，冻得她心口又痛又涩。
她就这么跪着，跪到夜黑。
寒风中，三声口哨突兀响起，卫杏的脸色猛地一变。
那是暗卫回来复命的暗号。
而刚刚的哨声，两短一长，是代表失败的信号！
难道是青松？！
卫杏首次违抗了惩罚，直接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拼命跑去了暗卫营。
可还是晚了。
大雪降下，将暗卫营的地面覆上一层白色薄雪。
最中央，一抹暗影就躺在那里。
卫杏踉跄冲上前，血腥味扑鼻而来。
躺在地上的青松只剩奄奄一息。
他经脉尽断，四肢被挑断，只剩一双浑浊的眼微弱看着外界。
卫杏一下跪了下来，抖着手不敢触碰：“青松哥……”
青松眼珠艰难转动看向了她，气息微弱：“对、对不起，我没能成功……”
这一瞬，卫杏心口痛如刀剜！
“不……不……青松哥……”
她不要自由了！她只要他好好活着！
卫杏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她下意识地朝着高位上的男人磕头：“主子，主子！求您救救他吧！”
可穆羡知却是冷冷讽笑：“本王从不救废物。”1
一句话，剪断卫杏所有的奢望。
青松呛出一大口血，卫杏手足无措地擦，满手殷红，怎么都擦不干净。
“不可以，青松哥，你不是还有秘密要告诉我吗？你得活下来。”
他呼吸一点点弱下来，卫杏哭得撕心裂肺。
可青松的眼皮却一点点沉了下来，这个秘密他注定不能告诉她了。
“杏儿，好好活着……”
妹妹，好好活着。
闭上双眼时。
青松仿若回到了五岁那年，他牵着两岁的妹妹在大火中逃亡，耳边有道声音让他们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他太累了，带着妹妹跑着跑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妹妹不见了。
而他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忘记了自己的来历，唯独只记得妹妹。
于是他活下来，唯一信念就是找到妹妹。
上天不负有心人，而他竟真的寻到了，就在暗卫营，就在他身边。
从那以后，他活着就是为了要护着她。
可惜……
可惜就差那么一步了……
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再听到妹妹喊他一句真正的‘哥哥’。
眼见青松呼吸一点点变弱。
卫杏突然恢复了冷静，她咬紧牙关，用尽浑身力气想驮他起身。
“青松哥，你撑住，我带你去看大夫，你会没事的……”
她可以，她一定要救下青松！
这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她的哥哥……
却在这时听见穆羡知下令——
“将死之人，不必多留。”
“来人，将其丢去乱葬岗！”
冰冷的话语如惊雷劈在卫杏脑中！
浑身血液凝固。
有黑影领命上前来。
卫杏伸手死死护住青松，声嘶力竭喊。
“不行，不行——！”
“他还活着，他还有救！”
她朝着高位的方向，痛哭磕头。
“主子，我求求您！求您网开一面，求您看在青松过往的功绩上，救他一命！”
她磕得头破血流。
可穆羡知居高临下，神态漠然，没有半分动容。
几名手下上前来。
卫杏挣扎着扑上去，紧紧拉着青松的手：“不——”
可很快，她的手被毫不留情拉扯开。
而青松，被人拖着腿拽走。
他们毫不怜惜、视他如死物般在地上拖行。
强撑的视线里，卫杏离他愈发远。
青松眼角流下最后一滴泪，终究还是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手无力松开，彻底垂了下来。
……
万籁寂静，雪花簌簌落下。
若非地上留下的那滩血迹，就仿若青松从未存在过一般。
卫杏跪在那滩血前，神色呆滞。
她跪了一夜。
直到翌日天明，她才迎着风雪回府，脸色虚弱苍白，额头发烫。
可卫杏却恍然未觉，如行尸走肉。
回到屋内，她盯着青松留下的风车木然发呆。
一连几日过去。
她全然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穆羡知派人来喊她做事也没有反应。
穆羡知动了怒，亲自过来。
推开门，他便就看见她双眼通红，正在一下又一下吹着手里的风车。
“卫杏。”穆羡知喊她。
卫杏回头麻木看他，眼里毫无波澜。
这样的卫杏让穆羡知感到心口前所未有地烦躁闷堵，他冷沉着脸，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风车！
风车被夺，卫杏才有了反应，她红着眼下意识就跪了下来：“主子……”
刚喊了一声，就见穆羡知将手中风车随意扔在了地上。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