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莫一卿只觉得手中的薄纸仿若千斤重。
　　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拼凑在一起却组成了她读不懂的文字。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迟羡之的电话。
　　“羡之哥，这份文件是什么意思？”
　　听筒那端的迟羡之语气有些不耐：“白纸黑字，看不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不喜欢莫一卿这样，再
　　简单的事也要兜圈子，矫情。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这些。”莫一卿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你可以理解为我蓄谋已久。”迟羡之冷漠说道，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莫一卿倚靠着床边缓缓滑坐到地上。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通话时长59秒。
　　纵使是对她，迟羡之也秉行了他一贯的作风，任何非工作电话都不超过一分钟。
　　回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莫一卿只觉得心底畏寒。
　　原来，他早就想和她一拍两散了么！
　　莫一卿深吸一口气，重新将那份文件拿了起来。
　　“2011年礼物清单：球鞋、围脖、冬帽。”
　　“2013年礼物清单：机械键盘、笔记本电脑、眼镜。”
　　“2017年礼物清单：手表、路易威登皮带、山地车。”
　　“……”
　　从开始到现在，每年她送给迟羡之的礼物都详细登记在了表格之上。
　　看着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眼，莫一卿只觉得荒唐不已。
　　原来所有的一切，他都记得。
　　可为什么唯独忘了，今天是她生日呢。
　　再抬眸看着为首的‘青春损失费’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她的心犹如被钝刀划过。
　　那个男人记得所有，不过是为了给她十年青春一个交代罢了。
　　她闭上眼，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间，肩膀微微起伏……
　　彻夜无眠，直至天亮。
　　莫一卿从房间出来，玄关的灯还亮着，迟羡之彻夜未归。
　　她敛了心思，一个人洗漱，一个人吃早饭，然后一个人出门。
　　医院。
　　莫一卿清点了一番这阵子挣的钱，在收费窗口将欠了几天的治疗费缴清。
　　“怎么不多缴一些，过两天我又得给你打电话催费。”窗口的工作人员问道。
　　莫一卿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会按时来缴的。”
　　工作人员没有再说什么，公事公办的将收据单给她。
　　莫一卿道谢后，拿着单子去了血液科三楼。
　　导诊台的护士看到她，犹如见到熟人般喊道：“你来了，透析袋都已准备好，去病床上等着吧。”
　　莫一卿道谢点头，有些迟缓地走进病房。
　　她挽起衣袖，白皙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青紫针孔。
　　护士端着消毒用品走进来，找准穿刺点后，将细长的针管插了进去。
　　“这次穿刺透析怎么又没家人陪你来？”护士看着她一脸苍白的模样，忍不住道。
　　莫一卿咬着下唇忍住疼痛，声音虚弱：“他们都忙。”
　　父母早逝，姐姐莫珧又在国外，这些年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迟羡之一人。
　　可就在昨天，那个男人单方面宣布不要她了。
　　她如今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护士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什么，只是帮她把身后的枕头调整好，让她靠得舒服些。
　　长达四个小时的血液透析结束，莫一卿拖着虚弱的身子回了家。
　　她头很晕，眼皮也很沉重，仿佛随时都能闭上眼一睡不醒。
　　开门进屋，莫一卿看着门口的男士皮鞋，瞬间愣住。
　　迟羡之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份微皱的文件。
　　他抬眸看向莫一卿，神色晦暗。
　　“为什么还没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