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牺忙用衣衫裹住了自己。
　　裴随安就立在门口静静看着，看着她收拾好自己。
　　她堪堪站起身想背过身去，双腿如筛糠抖颤不已，一下便瘫软在地。
　　孩子还在啼哭。
　　裴随安不急着抱他，缓步朝她走来，他眸中浓雾密布，叫人瞧不清喜怒：“你方才是在叫谁？”
　　柳南牺的心蓦地漏了一拍，她敛了敛衣裙，声细若蚊吟：“没……没叫谁。”
　　裴随安冷冷一嗤：“孩子嗓子都哭哑了，你就是这么当乳娘的？”
　　“大人，奴婢知错了，还请大人宽恕。”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柳南牺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面前有个洞钻进去。
　　她耳尖滚烫，裴随安紧紧相逼，刺入的话极为难听：“我花钱雇你，是让你在府里头偷闲的吗？”
　　他是在故意羞辱她。
　　柳南牺浑身上下无一处皮肤不被炙烤得发疼，说不出来的难堪席卷而来。
　　她无言以对，也无话可说。
　　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还在哭泣的孩子，等腿逐渐回复力气之后，扒着摇篮站了起来，把孩子抱在了怀里喂奶。
　　孩子发了狠地撮，吧唧着，舒服地哼着。
　　裴随安还站在那里，审视地望着她，仿佛生怕她虐待孩子。
　　柳南牺苦涩翻涌却无可奈何，她只是个奴婢，哪有资格辩驳。
　　孩子已经长了小乳牙，边嘬还边磨，娇嫩痛极了。
　　她缓慢抬头转移注意力，都半炷香过去，裴随安还没走。
　　此刻，他胸膛正剧烈上下起伏，往前走了一步：“别喂了。”
　　“把孩子放下。”
　　她没注意他沙哑的嗓音，蹙着细眉看向他：“他还没吃饱呢。”
　　就在这时，寻人去的乳娘回来了。
　　“人给你带回来了。”
　　走到门口，却见到裴随安高大的身影和屋内的狼藉顿时哑然。
　　同乳娘来的男子不明所以，抱怨乳娘道：“这不是有男人帮她了？还把俺叫过来作甚，耽误俺接活赚银子。”
　　说完不爽利地走了。
　　乳娘还站在原地，裴随安冷道：“出去。”
　　乳娘识相地像阵风离开。
　　裴随安退到檀木椅上坐下，冷冷看着不知所措的柳南牺。
　　他冷冷呵令道：“我叫你把孩子放下。”
　　四目相对，裴随安漆黑的眼中满是饿意，喉结上下滚动着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你给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