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晚膳晏思吃的食不知味。
沈长南和裴云戟就坐在她对面，给她演绎了一番，什么叫做“父子情深”。
大的那个给小的夹菜，小的那个也给大的甲，一来一往，倒显得晏思最多余。
后来，长南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娘脸色不太对，便给她夹了一块莲藕：“娘，你多吃点，最近你都瘦了。”
闻言，裴云戟抬起眸瞧她，的确是有些瘦了。
“宫里御厨的手艺不合你的胃口？”
晏思咬了一口那片莲藕，眼都未抬：“是这皇宫不合我胃口。”
还没说上两句，语气里又充斥着火药味。
绿̶裴云戟简直要被她折磨得没了脾气，想拉着她好好问一问，到底她想如何。
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他不再理她，转而去喂沈长南：“你也要多吃点，别像你那个娘，挑三拣四，不好好吃饭。”
长南看看自己的爹，再看看自己的娘，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可是大人的事他总是不明白，只能乖乖吃饭。
刚吃完晚膳，秦令走进来单膝跪下：“陛下，丞相府的苏小姐说身体不适，想请您去看看。”
裴云戟刚准备皱起眉头说：有病就去找太医，我又不会治病。
但又想到晏思还在，要说的话便悉数被他咽回去。
他咳了两声，说：“朕知道了，朕等下便去。”
晏思闻言，冷嗤一声：“温柔刀，刀刀要人性命，皇上还是小心些。”
这醋味就要飘到十里之外了。
裴云戟压着笑意看向她：“怎么，你这是不想我去苏绣那里？”
却听晏思说：“皇上要去便早些去，莫要让那绿̶苏小姐等急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裴云戟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就这样急着把他往外推？
他敛了神色，让秦令将沈长南带走，而后问：“你就这般厌恶我，跟我在一起多待片刻就不行？”
晏思淡漠抬眼：“我怎么来的这宫里，你比谁都清楚。我若是不愿，你也不会强迫。”
裴云戟再也忍不住：“是不是我与苏绣真的发生点什么你也无所谓？”
晏思心底一疼，却仍是执拗地不肯松口：“是。”
“好，好。”裴云戟自顾自地点点头，“那我就如你所愿！”
说完，他一把推开宫门，大步迈出，只在夜色中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身影。
晏思看着他的背影，胸口疼的呼吸都是困难的。
她忍不住地想，裴云戟是不是真的会去找苏绣？
如果他真的去找……那么他们之间就真的彻底完了。
裴云戟离开之后，晏思就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动。
她魂不守舍地紧盯着夜色，希望有人来告诉他裴云戟没有去苏绣那里。
然而须臾，小福子走进来在她身前跪下：“晏姑娘，夜色已晚，他们说皇上已经在苏姑娘那里歇下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晏思攥紧手，嗓子像被刀刃划过一样疼，声音竟都沙哑：“你说，他去了苏绣那？”
小福子一怔，垂首应声：“是，是这样的。”
巨大的悲恸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就将晏思席卷。
她缓缓转过身，背对着小福子：“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然而此时她的眼眶已然通红，蓄满泪意。
一滴眼泪从晏思的眼角滑落，被她用手背狠狠擦去。
哭什么？人是她亲手推开赶走的，如今他真的如了她的愿，她又委屈什么？
她早就知道的，帝王皆是无情，否则后宫何来三千佳丽。
还好她执意如此，在自己还没深陷感情，脱身还来得及。
可是纵然晏思这样想着，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掉落。
一想到此刻裴云戟在与苏绣……
她浑身都是痛的。
晏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卧房的，只能记住夜晚已然有些冷。
冬季，就要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