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川的反应让苏丹莱有些错愕。
她没有抱回去，只是微微推开季泽川道:“你根本就不懂……”
季泽川一愣。
他将手慢慢垂下来，又一点点握紧，最后语气有些缥缈——
“我的确不懂……是我的心乱了……”
“小时候，你就算再生气也会继续和我说话……但是今天你却没有……”
季泽川的语速不急不慢，一点点剖析着自已。
他的思路很是清晰。
甚至让苏丹莱分神感慨——果然，学习好的逻辑也不会太差。
复盘到最后，季泽川直接理出了一个重要的点。
“体育课后……哈——”季泽川躁郁地揉了揉头。
“你是体育课后情绪有变的……所以这期间你肯定是看见或听见了什么。”这一次，季泽川的语气变成了笃定。
“季泽川，明明就是你忘记了!”苏丹莱陡然拔高音量，“我说过的，我只想和你一起登台……”
! ! !
看着面前倔强着没哭出声，却红了眼辩驳的少女，季泽川微愣。
心跳也在此刻漏跳了一拍。
而过往的记忆却如一枚炸弹一样，在他脑中“砰”地炸开了。
……
——那一天，他和苏丹莱正在琴房一起练习钢琴曲。
指导老师却是突然找到苏丹莱，并问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当这次艺术节的主持？”
“主持？”苏丹莱练琴的手停了下来，“和谁搭档？”
“搭档？啊，搭档啊……”指导老师看了看名单，“文艺部的部长，江津同学。”
“怎么样？苏同学？考不考虑来当主持？”
“算了吧，老师。”苏丹莱摇摇头，“我不想去。”
态度很是坚决。
“去当主持的话那我就没时间练钢琴曲了。”苏丹莱立马伸手指着向季泽川道，“艺术节那天，我还是想和他一起上台，也只想和他上台。”
“所以，比起主持还不如上台表演呢。”
“表演时整个人都会闪闪发光特别好看……老师，你还是找别人吧，我不想去主持。”
待老师离开后，苏丹莱便笑盈盈地挨到季泽川身旁:“啊——还是想和你一起上台表演……什么主持呀，还是上台表演更好。”
……
那时，苏丹莱拒绝当主持的态度太过坚决和快速，以至于季泽川潜意识地认为苏丹莱是不喜欢主持。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苏丹莱当时更多的原因是为了和他一起登台，才拒绝的当主持。
——所以，她不是因为表演时可以闪闪发光，不是因为讨厌主持，而是她想和他一起表演!
! ! !
所有断掉的线在这一刹那突然连起来。
季泽川的眸光骤然缩了下。
他喉咙发干，好半响才沉声道:“阮衿，我把女主持的名额给了阮衿……不，应该因为恰好这次我是男主持，而我在选女主持时没考虑你……”
“所以——是我忘了，是我没想起你说过的话……对不起。”
当这最后一句“对不起”出来时，苏丹莱久久未流的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
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迅速地聚集到了胸口。
她很想说其实她已经不生气了。
而且她更多的不是生气，而是害怕。
她害怕男女主定律，让季泽川已经喜欢或在意阮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不敢面对，所以赌气不愿讲话。
可是她越想和季泽川说清楚，眼泪越是止不住。
下一秒，季泽川从口袋里拿出纸一点点帮她擦着泪，随即揉了揉她的头，语气带着点恳求:“所以……和我回家吧。”
季泽川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哭成这样的苏丹莱。
诚然他有些慌了。
他自认为自已通透无比，很了解苏丹莱，可是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忽略了很多细节……
“苏丹莱……和我回家？好不好？”他再次询问出声。
【回家】
“回家”这个词对于青梅竹马的他们俩来说其实是意义非凡的。
因为不论和别人玩的有多好，但是只有他们俩能这样一起回家，只有他们俩……
这是独属于他们俩的亲密点，独属于青梅竹马的互相陪伴。
苏丹莱怔愣了好半天。
“所以……季泽川，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吧？”
她的声音还带了些哽咽，但她想听一句季泽川的承诺。
“嗯，不会。”季泽川点头，他将手伸过去，轻声道:“回家吧。”
这次苏丹莱没再说话，只是把手递了过去。
她想再相信一次季泽川。
也再相信一次自已。
如果说……还是失败了，那么，这么多年的喜欢也该画个句号了……
“所以啊，季泽川，这是最后一次了，可别让我再失望了……”
“不然我真得怕自已没有勇气再喜欢你了啊……”
……
第二天，和好如初的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
教室里，李祁咬着吸管口齿不清地，悄眯地问话齐润:“你说季泽川和苏丹莱这是和好了吗？”
“显而易见。”齐润推了推眼镜。
“啪!”
下一秒，李祁的头突然遭到苏丹莱的暴击，“怎么，悄眯地背着我说什么呢，以为我看不见是吧。”
李祁摇头:“我在是在夸你嘞，班长，我的好班长!”
“嗯哼？”苏丹莱不信。
“他冲我吐槽你。”齐润阴恻恻地坏笑。
“我就知道。”苏丹莱带着一脸“不愧是我”的自信给李祁来了第二个暴击。
“啊——”李祁捂住头，怨恨地看向齐润。
……
“呦呵。”路过A班教室的姜昀透过窗户向里面瞟去。
看见李祁他们几个玩闹的画面，姜昀也是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也有些小惊讶——还以为莱姐和川哥这次的矛盾要闹很久呢，没想到已经和好了。
“这次应该也是莱姐先开口的吧。”姜昀看着苏丹莱的侧颜，呢喃出声。
又将视线移到季泽川身上:“害，真不知道川哥为什么在情感方面这么迟钝…明明看起来很聪明啊~”
不再过多纠结，姜昀摇了摇头往自已教室走去……
只是为什么他闻到了一阵花香？
嗯……栀子花？
啊，不对，不是栀子，这气味是沁人心脾的清香。
真好闻……
姜昀闭着眼，驻足在了b班和A班之间的楼梯口。
这股花香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他缓慢睁开眼睛。
然而接下来他睁眼看见的画面，却是成了他这一辈子都不敢忘却的画面……
日后的每一个夜晚，他总是不断回想起这次与她的初见。
……
楼梯口处，一袭白裙的陆微手捧一束姜花从楼上走下来。
她眉间微蹙，神色淡淡，雅致的玉颜看起来有些清冷薄情。
可是她那双像是装着星辰的眸子却又自带轻灵，顾盼生辉。
她踩着玛丽珍小短跟，一步步走下来。
每一声都踩在了姜昀的心上。
“砰!”
“砰!”
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姜昀想——她穿鱼尾婚纱一定很好看……
彼时，周边的同学走来走去，混乱不堪，可是姜昀却觉得周遭都是静止的，只有他深陷其中。
风吹过他的肩颈，发茬微动，猝不及防，他与她对上了眼。
只一眼，姜昀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他的脑中浮现出来四个字——在劫难逃。
他与她必是化不开的缘。
……
这是姜昀与陆微的初见。
亦是姜昀心动的开始。
那一刻，那自由的风找到了它停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