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破戒了吗沈确》 第18章
内容试读
有,那可是大大的有。
姜清慈让人给他添了茶,旋即屏退旁人,从书架上翻出来一份花名册:
“滁州太守裴知聿?两年前滁州水患,百废待兴,裴知聿被下放到滁州做太守后,兴水利,办民学,短短两年滁州便政通人和。不过,他和王爷您有点矛盾……”
说是矛盾还算委婉了。
姜清慈也没想到,在她被贬南蛮的三年里,裴知聿一个寒门出身的新科状元,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顾宴礼的鼻子骂他“专权善妒,迫害忠良”,不然也不至于被顾宴礼一气之下下放到了滁州。
前有一个领着羊到处拉屎的陈八山,后来一个胆大包天的裴知聿。
偌大的大昭,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但要说她推选这个人没有半点儿想膈应顾宴礼的私心, 那是不可能的。
“举贤任能不避亲疏。”姜清慈装模作样地说。
顾宴礼抿了口茶,蹙眉:“换一个。”
姜清慈将花名册又翻了一页:“今科探花许之言?”
顾宴礼侧目:“为什么是他?”
“他长得貌美。”
顾宴礼挑眼打量了她一下,嗤笑:“你什么时候选人也只会看脸了?本王这张脸还不够你看的?”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姜清慈一哽,不知道怎么接话茬:“够的。”
平心而论,顾宴礼的长相放眼整个大昭,也是极其出挑的。早先还未加冠时,便有“君子如玉”的雅称。
顾宴礼低哼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受用。
姜清慈硬着头皮继续道:“许之言和臣是故交,他这人虽然不着调了些,但毕竟也是世家之子,许家是上京大家,若能借此机会把许家也拉拢过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臣看了他前些年在颍州的政绩,这人确实是个有能力的,只在刑部做一个无名小吏,确实是太屈才了。”
“那是不着调了一点么?”顾宴礼语气森森,屈指在桌面上轻敲,每敲一下,就能搬出来许之言的一条不是,“整日带你出入各大酒肆,三天两头要往你府里送男人……一个酒囊饭袋,怎么就屈他的才了?”
姜清慈一哽。
早些年她还没入朝为官时,因着顾宴礼的关系,她和上京各大家族的公子郎君都颇有交集。
顾宴礼心气高,整日愣着一张脸,所有的人情来往都是她来解决的,久而久之,她也收割了几个交情匪浅的狐朋狗友。
许之言就是其中一个。
这人崇尚老庄,爽朗慷慨,不当差时便整日袒胸露背,带着酒四处闲游,遇见个看得顺眼的,就往人家家门口扔钱。
有时是黄金,有时是铜板,多和少,全凭他心情。有信神的,将他奉为财神爷,天天上供。
在知道姜清慈没有娶妻的想法之后,这人就以为她喜欢的是男人,三天两头往他府里送。
有时是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有时是身形彪壮的武夫,都被姜清慈一再谢绝。
顾宴礼对这种人一向厌恶,他不喜欢这种超出自己掌控的角色,是以许之言从颍州回来后,他便直接把人扔进刑部当了个小差使。
“就裴知聿吧。”提起许之言,顾宴礼难得的好心情都没了,他起身,“你去告诉他,这次回来就安分点儿,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滚。”
“明白。”
说起来真不凑巧,姜清慈提心吊胆地送顾宴礼离开时,许之言刚好提着两壶酒,坦胸漏肉,往门前一站,大大咧咧地嚷道:
“姜兄,出来喝酒,哥几个知道你回来,特意给你准备的接风宴!”
本就在气头上的顾宴礼,脸色更加阴沉了。
像是刚注意到顾宴礼一样,许之言嘿嘿一笑:“王爷也在啊,好巧,好巧。”
也没个要请他一起过去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和沈确那个混账东西一个样儿。
顾宴礼没好气冷哼一声,回头冷冷地睨了姜清慈一眼。
大有一副“你敢和他出去喝酒试试”。
姜清慈忙给许之言使了个眼色,垂头拱手道:“我今日有公务要办,就不去吃酒了,许兄你们吃好喝好,今日的账,记到我头上。”
许之言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遗憾地摇摇头,转身离开。
顾宴礼神色稍霁,放柔了声音,对她交代道:“以后少和他来往,阿慈,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臣明白。”
好说歹说,才算送走了顾宴礼。
姜清慈在门口立刻片刻,方才离开的许之言又去而复返,挑挑眉:“走?”
“走!”
从他手中接过来酒壶,两人并排而行。
许之言哥儿俩好地揽着她的肩,忍不住吐槽:
“不是我说,姜兄啊,就顾宴礼那老狗,你怎么跟他干得下去的?你对他忠心耿耿,你妹妹也为了他而死?他可倒好,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把你给扔到南蛮了?”
他口中的“妹妹”,说的其实也就是“她”。
兄长临终前,交代她要继承他的遗志,效忠顾宴礼,她就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名姓,成了兄长。
姜清慈扯唇:“君命不可违。”
“怎么样,在南蛮过得还行?”
“没死。”姜清慈摇摇头,“倒是你,我以为以你的性格,在刑部会待不下去的。”
“嗨,我倒是想请辞,三年前你去南蛮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打算了。”许之言啧啧摇头,想他堂堂一个探花郎,干了这么多年却一点儿没能升职,越想心里越不爽,“还不是顾宴礼那个老狗搞的鬼,他提拔了许晃做亲信,估计是憋着坏水要斗我呢,我要是就这样请辞,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把许家交到许晃手上怎么办?岂不是正中他下怀?”
许晃是许之言庶出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一直势同水火,斗得难舍难分。
人各有各的难处,姜清慈也不便多问。
说话间,二人就来了清风楼,许之言揽着她的肩头,兴奋地对里面吼了一嗓子:
“姜兄来了!”
方才还在喧嚣争辩谁对的诗更好一些的世家子弟,同时扭头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姜清慈就感到还有一束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
冷嗖嗖的,看得人后背一阵发毛。
循着看去,姜清慈忍不住眉脚乱跳。
沈确身着棠色常服,长发如瀑被玉冠束成一条马尾,单手撑着下颌,居高临下地在那一众人群喧嚣中扫过一眼,宛如在睥睨一群蝼蚁。
和姜清慈对上视线时,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不知为何,姜清慈想起来她谪居在南蛮时,从枫江浦溜进来偷吃的一条野狗。
被她发现抓包的时候,也是用这样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她,愤怒又凶狠地对着她龇牙咧嘴,最后一脑袋将她撞开,叼着她仅剩的一条兔腿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他坐在二楼的围栏处,他对面似乎还坐着几个人。
但被栏杆挡着,她看不清楚他们的相貌,但大致能猜得出来,这位傀儡皇帝估计是在这里见什么人,只是不凑巧被她给撞见了。
姜清慈遥遥地对他点头示意,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许之言的介绍下,加入这场诗令酒局。
酒局一直持续到子时,姜清慈从清风楼出来,就发觉身后跟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