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荆司阳送姜玉娴回了住所。
　　这里是崔启名下的房子。
　　姜父不在了，又过了五年，她也没必要再躲着。
　　崔启很快给姜玉娴办好了新的身份，以后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
　　荆司阳说了句“好好休息”就要离开，被姜玉娴一把拉住。
　　“你也一晚没睡，要不要上去休息下？”
　　“不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荆司阳弯了弯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
　　姜玉娴黯然地看着他开车离去，是因为太快了吧？
　　毕竟分开五年了，苏蔷薇刚去世，司阳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她忍不住发了条微信给崔启。
　　“阿启，我见到司阳了，他说他没变过。”
　　本以为要等很久才会有回复，没想到那边很快就发来了。
　　“太好了！你这么好，他怎么可能变心？那他什么时候跟苏蔷薇离婚？”
　　姜玉娴一愣，“是我吵醒你了吗？”
　　她不知道的是，崔启一夜没睡，眼里充满了红血丝。
　　“我习惯了早起。荆司阳打算怎么处理苏蔷薇？”
　　姜玉娴微微皱眉，怎么可以用“处理”这两个字……
　　“别这么说，苏蔷薇也挺可怜的。”
　　崔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苏蔷薇不过是个没用的、要死了的容器。
　　“哪里可怜了？你是没见过她嚣张的一面，她还欠了我……”
　　他用力咽了回去，被苏蔷薇打了两次，真没面子。
　　“不管苏蔷薇欠了你什么，她已经不在了。”
　　“苏蔷薇死了？这么快？”
　　“具体你去问星宇吧。我一晚没睡，先去补眠了。”
　　“好，你赶紧去休息。”
　　崔启放下手机，不禁哈哈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这个“障碍”死的还挺是时候。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看到司阳是怎么对阿娴的。
　　荆司阳开着车，漫无目的。
　　车窗外的天空越来越明亮，朝阳从地平线缓缓上升。
　　跟昨日一样，是个晴天。
　　苏蔷薇说过想看日出，他觉得天气寒冷，想等开春暖和了再去。
　　还是拗不过她，答应了今早带她出来。
　　可苏蔷薇说走就走，气性那么大。
　　街上的车越来越多，有了堵车的趋势。
　　荆司阳终于结束了这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开回公寓。
　　打开门，他习惯性的喊道：“我回来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不大的公寓，少了个人，居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才短短一天，他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会不会是在做梦？
　　一觉醒来，苏蔷薇还在这间小小的公寓，倔强地撑着拐杖也要下厨，每天早上都给他煎心形的荷包蛋……
　　荆司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胸口，痛。
　　真切的痛。
　　所以不是做梦。
　　他怎么会这么幼稚？
　　荆司阳将书房的凌乱收拾了一番，最后捡起那张被攥得邹巴巴的器官捐赠书，慢慢撕碎。
　　他一直留着这玩意干什么？
　　如果苏蔷薇没看到这张纸，会不会肯听他解释？
　　算了，都过去了，不要想了。
　　既然那个人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那无妨让这里更空一些。
　　荆司阳将苏蔷薇的东西都整理出来，装了几个行李箱。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她网购的轮椅。
　　还没来得及用，以后都用不着了。
　　他知道，她很害怕自己到了完全瘫痪的那天。
　　荆司阳甚至怀疑，那女人是不是用这种方式逃避？
　　该说她懦弱吗？
　　还是说她不信任他？
　　苏蔷薇到底明不明白，照顾什么样的她，他都是愿意的。
　　就算是因为姜玉娴的心脏……
　　荆司阳无法否认，一开始就是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她适合，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交集。
　　荆司阳想将苏蔷薇的东西都清走，就如他想抛开昨晚苏蔷薇蒙着白布的决然画面，连同记忆一起抛掉。
　　清理一空后，五年，除了年龄，什么都能回到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