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械声嘀嘀地响，她瞪大眼睛，按医生的要求把眼珠靠近仪器。
眼睛这次疼得有些离谱，刚刚看大屏幕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要瞎了。
“沈小姐，你要注意用眼卫生。最近是不是熬太多夜了？”医生关掉仪器，坐回办公桌前。
沈鸢戴上眼镜，转身看向他，疑惑地问道：“我以前也这样熬夜，怎么这次疼得这么厉害。”
“滴水穿石，你的眼睛要被滴穿了。”医生摇摇头，叹气道：“不要这么拼，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还年轻，万一眼睛真出了问题，以后怎么办？之前的眼药水应该差不多用完了吧，我给你开点新药，以前的眼药水先停一停。”
沈鸢走过去坐下，郁闷地问道：“那我不是白买了。”
“你又买了？”医生搁在键盘上的手停下，朝她看了过来。
她在傅松那里蹭了十支。
“没买，朋友送的。”她搓搓手，把搓暖的手心捂在眼睛上，叹气道：“可惜了，没占到便宜。不知道能不能转卖掉。”
医生摇摇头，利落地给她开好药：“好了，去交费拿药。”
沈鸢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直奔收费处。帐单长长地列了一条，又花了七百多块。进了医院，钱就不是钱了，是白捡的纸，一把把地丢出去，一点回响也听不到。
领了药，她拆了瓶眼药水，匆匆往眼睛里滴了两滴，眼里的涩痛终于缓解了一点。
其实她这几天熬夜是看剧去了，两年没休息，打开各个APp发现有好多剧可以看，她趴在床上夜以继日地追了两部四十集的，把眼睛给看疼了。
活该。
她小声骂了自己几句，又用双手捂住了眼睛。这时楼道上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轻轻的，很清脆。
“我们来做婚检了，老爷子还是想知道能不能生。算了，反正就这一次，而且傅惜年也得检查，我不亏。等着吧，今晚我就拿下他！我要给他生个像我一样漂亮的宝宝。”
是许漾漾。
订婚、婚检，那应该很快就能定下正式婚期了。
沈鸢听到脚步声在往下走，赶紧擦了一把脸上淌着的眼药水，转身进了楼道门。许漾漾很快就从楼梯处走下去了，高跟鞋在台阶上踩得咚咚地响。
哪怕楼梯上飘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许漾漾的香水味还是肆意地飘散开来。
沈鸢辩认了一下，这应该是J家的定制香。她上半年陪除雅燃去做过定制，当时调香师就给她闻过类似的香气，那时候徐雅燃就挑中许漾漾了吗？那傅惜年呢，也是那时候开始和许漾漾接触的？
她怔然地想了好久，直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这才回过神。
电话是妹妹班主任打来的，妹妹和同学打架，同学家长闹到学校去了。
沈荩一直很乖的，怎么会打架？
沈鸢赶到学校时，沈荩就在办公室里站着。她身体不好，总生病总请假，成绩又靠后，什么活动都参加不了，所以并不受老师重视。沈鸢也尝试着和老师沟通，请老师多鼓励小妹，可老师却批评她对妹妹陪伴不够。
沈鸢真没办法抽太多时间陪伴，公司项目忙起来的时候，她都直接住在公司里。妹妹上学，治病，全是开支，她一天也不敢休息。
“姐姐，对不起。”沈荩头埋得低低的，抽抽答答地认错。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荩她不会打人的。”沈鸢抱了她一下，快步进了办公室。
班主任放下手里的笔，打量她一眼说道：“沈小姐，你真的要多关心一下你妹妹的情况。她这段时间不是第一次和别人起冲突了，今天上午把同学的脸都咬流血了。据说，起因是刘梓茵同学想像沈荩同学的钢笔，她不借，还出手推人。”
“真的吗？”沈鸢的火气一下就冒起来了，她一把抓住沈荩纤细的胳膊，严肃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沈荩抹了把眼泪，还是深埋着头。
“你不说的话，那我不管你了。”沈鸢见她像个软包子，脾气更大了。
“姐姐不要不管我。”沈荩一把抱住了她，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先别哭了，这件事我已经问过班上的同学，调查清楚了，就是沈荩先动的手。我说一下对方家长的要求。对方家长要求你们登门道歉，否则就走法律维权。”班主任看着沈鸢，一脸严肃。
“道歉，我一定道歉。”沈鸢连忙说道。真的打起官司，那小妹在学校日子就难过了。哪家学校想让孩子打官司啊，这不是影响形象吗？
从老师手里拿到地址，沈鸢牵着沈荩往外走：“你先回教室上课，我去你同学家里。”
沈荩停下脚步，说怎么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我不想上学了姐姐，我可以和刘奶奶一起去摆摊。”
“你是不是有毛病？你才八岁，你不上学干什么。”沈鸢刚压下去的火气，蹭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沈荩的小脑袋快埋到胸口了，整个人像只可怜的小鸵鸟。
沈鸢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她怎么能这么凶！
“对不起，姐姐错了。”她蹲下来，往嘴上轻轻拍了两下。
沈荩抽泣着，伸出小手摸她的嘴巴：“姐姐不要打自己，是我没用。”
沈鸢这时才察觉到，小妹一直没抬过头。
“你抬头让我看看。”她捧起了沈荩的小脸，轻声说道。
“不要。”沈荩摇头，拼命往下低头。
沈鸢和她拉扯了一会，干脆跪趴下去，从下往上地看她的小脸，
一张脸上全是抓痕，血迹斑斑！
沈鸢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
“告诉姐姐，是你先动手，还是对方先动手？”她跪直了身子，扶着小妹削瘦的肩膀，严肃地问道。
“我。”沈荩抹着眼泪说道。
“对方几个人，是骂你，还是怎么欺负你？”沈鸢又问。
沈荩用力摇头。
“你要是不说，那姐姐现在就抄把菜刀去她家。”沈鸢立刻说道。
沈荩猛地抬起头，这一抬头，沈鸢的眼泪刷地一下狂涌了出来。
何止是抓痕，还有一些伤，因为被头发挡住她刚刚都没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