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菀心里冷笑，缓缓起身。
这会儿没有保镖来拦她了。
她很狼狈，疼得快要站不稳，可对上霍川的目光是冷的，藏得极深的厌恶和恨意就像是剜骨的刀子。
“祁菀，你若是继续用这种目光看我，我保证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霍川摆手，“滚出去，以后随时跟我报告喻凛然的行踪。”
并购部总监需要经常去顶层开会，离喻凛然确实很近。
喻凛然并不信任霍氏的任何一位董事，但他刚刚很认可祁菀的能力，所以短时间内肯定会和祁菀接触。
霍川冷笑，祁菀不过是他从小就掌控在手里的提线玩偶，等没了利用价值，就得扔了。
明朝绝不会和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的女人结婚。
祁菀垂下视线，想到周五准备的那份大礼，舔了舔嘴角的血迹。
那种被压抑到极致之后，即将爆发出来的畅快如狂风骤雨一般，席卷着全身。
她会记住今晚的屈辱。
“霍董事放心，我一定好好盯着霍总。”
霍川就知道会是这样，眼里划过厌恶，“还不滚？”
仿佛放过她一命，她从此就该感恩戴德。
祁菀缓缓挪动着步子，眼底暗潮涌动。
造成这一切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池家。
池强和吴菊芳受过霍川太多恩惠，这十年来，两家生意上绑得更是紧。
连池强和吴菊芳都需要看他的脸色，更何况一个小小的祁菀？
霍川压根就没想到，这枚棋子会生出反骨。
祁菀走到门口，看到陈雅茹捂着脸，坐在沙发上轻轻抽泣。
她收回视线，觉得这一切都可笑极了。
人们互相蔑视，又互相奉承。
人们各自希望自己高于别人，又各自匍匐在别人面前。
这个世界，烂透了。
她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腿上的血顺着大腿流下，在地上零星的洒下痕迹。
但她感觉不到疼。
直到走出百来米，她看到等在原地的那辆车，还有等在车前的那个男人。
他站在安静的环境里，微微靠着车身。
一切都很安静，他们之间好像隔着无声的空气。
昏黄的路灯将彼此的影子拉长，长到可以铺满整个街道。
许久，喻凛然轻轻拍了拍车身，示意她过去。
就像在KTV里和她对视时，他轻轻的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一样。
祁菀承认，在听到他来的那一刻，心里涌出了无数个念头。
可当下楼没看到他时，所有的念头全都消失了。
喻凛然还是那个在云端没有下凡的喻凛然，他不是为了她而来。
可此时见到他等候在这，那颗跌落深渊的心，又被抛上了天堂。
他能在诡谲的商界搅弄风云，自然也能轻易掀翻一个小女人的内心世界。
祁菀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缓缓靠近。
喻凛然真是厉害，厉害到只是站在那里，就能逼红一个人的眼睛。
祁菀极力忍住发热的眼眶。
走近后，她没像往常那样吊儿郎当的喊一声“小叔”，怕自己一开口，眼里就下起雨。
她越过他，坐进了汽车里。
就当这一刻他是在这里等她吧。
喻凛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坐回了汽车里。
祁菀靠着车窗，在他关上车门的瞬间，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很累，喉咙仿佛着了火。
汽车摇摇晃晃间，她放任自己躺到他的肩膀上，接着缓缓下滑，后脑勺靠在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最舒服，抬头就能看到他带着寒意的下巴。
“小叔，你今晚是来救我的？”
温雅的手掌挡在她的外侧，防止她掉下去。
动作罕见的带了几分温柔，回答却是极冷，“不是。”
“哦。”
祁菀闭上眼睛，“幸亏你不是，不然我怕自己爱上你。”
她以为男人不会再回答什么，快要睡过去时，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嗯”字。
喻凛然就这点好，从不给人无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