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显然是不服。
白语嫣也不在乎得罪他，反正自始至终这个孩子没有一日不恨她的。
当然，白语嫣也没有那么贤良，一定要让他好好学习。
白语嫣坐到桌旁，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抬眼去看谟玺。
“去哪了？”
谟玺看了白语嫣一眼，眼睑微微垂下，似乎这能掩饰住他所有的情绪，只是他不知道，他紧抿的嘴唇已经出卖了他，“就，就随处看看。”
“旻儿，我可不是看到过一次了，我是顾及你的颜面，给了你机会的。”白语嫣轻声说道。
她的语气并不严苛，而恰恰是这种温柔的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谟玺到底是年纪小，一下招架不住，直接跪倒在地，“是儿子愧于母亲嘱咐。”
半晌，房间里极为安静。
只有窗外偶尔有几声鸟叫声。
许久之后，白语嫣才开口，“我向来宽厚，你且说说，你去西院做什么，若是要紧事，我自是不会罚你。”
其实白语嫣很清楚，薛雪柠在她这里没讨到一点好处，这几天正烦闷呢。
而谟玺作为亲生儿子，自然要去宽慰母亲。
虽然这个谟玺是个白眼狼，但他也算孝顺，至少对待生父生母还算是尽心。
谟玺薄唇动了动，愣是说不出话来，明明容貌生得极好，只是眼睛晦暗不明，让人觉得心思阴沉。
他总不能说他只是想看看生母，因而没有办法解释。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记在我名下的养子，吃穿用度也都是从我房里出的，你去西院做什么？”白语嫣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当初长嫂就对你特别喜欢，你既也喜欢她，不如我直接把你记到她的名下，如今长房无所出，让我那长嫂也过得孤苦。”
谟玺立刻紧张起来，“母亲，孩儿知道错了，真的。”
佩儿不由说道，“夫人，二少爷绝对不会有这个心思的，再怎么说，那边也只是庶长子。”
“儿子只想在母亲面前尽孝，从未想过其他，去那边，也是看柠夫人可怜，母亲宽厚待人，孩儿谨遵教诲，从不敢忘。”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白语嫣这才点点头，“你既如此想，那就再好不过了。”顿了顿，“不过你犯了错，我也不得不罚你，你且记住，我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看向了洙芳。
洙芳立刻会意，从藤箱里拿出了一把尺子。
“伸出手。”白语嫣说道，“要左手。”
谟玺犹豫不决，还看了看身后，只怪佩儿叫他叫得急，让他连搬救兵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这么硬生生的给拖了过来。
从小到大他都没挨过打，眼下心里急得不行。
他只能靠自己了，“母亲，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白语嫣摇摇头，“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的。”
“可是！”他抬起头，目光中除了不屈，还带着几分憎恨，“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所以你都不知道心疼我！”
白语嫣嗤笑，果然，露出真面目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枉费我对你的栽培之心！”
“栽培？您若是真想栽培，为什么不把我送去谢家书院？”谟玺目光渐冷，“我哪样做得不够好，让你对我这样厌恶？”
“孩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谁手底下讨生活，敢这么跟我说话？”白语嫣弯下腰问道。
谟玺瞳孔微缩，似乎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急忙垂下头，“我只是不服气，我没做错什么。”
白语嫣看了佩儿和洙芳一眼，“看来不能客气了。”
她们二人立刻明白了，一人一边抓住了谟玺，迫使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白语嫣一板子打了下去。
只一下，她就想起了这个孩子，她细心培养的孩子对她的所作所为，那张面孔，她至今都不会忘记。
虽然仇恨在脑中徘徊，但白语嫣还是有一丝理智尚存。
只打了谟玺十下，他的左手红肿起来，但并没有十分严重，白语嫣多少还是有些手下留情了。
可是这对于谟玺来说，不只是手上的疼痛那么简单，还有是羞辱。
等洙芳和佩儿松开了伸手，他立刻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但是白语嫣始终忘不掉他愤恨的目光。
“夫人，二少爷定是告状去了。”洙芳叹了口气，担忧的说道。
“随他去，我既打了他，就不怕他去告状。”白语嫣冷笑着说道。
不知道这孩子到底经历了多大的宠爱，竟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也难怪，白语嫣会遭他记恨。
果然，不等到晚上的时候，萧老夫人就让人传话，让白语嫣到泰安堂用膳。
白语嫣早就收拾好了，她就猜到了定然会兴师问罪。
“夫人，要不奴婢替您告病吧。”洙芳担忧的说道。
白语嫣摇摇头，“该来的可躲不掉。”
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有些事情解决不好，她也没法安心的去解毒。
正要出门，就看佩儿和洙芳都亦步亦趋的跟着，“佩儿，你跟何嬷嬷看家。”
佩儿性子直接，对薛雪柠又有无穷的恨意，白语嫣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万一让人抓住了把柄就不好了。
白语嫣不能时时刻刻都在。
泰安堂。
萧老夫人端坐在首位，头上绑着抹额，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让她本来保养还算得当的皮肤又增加了几条皱纹。
冯嬷嬷站在萧老夫人身边，轻轻的给她捶肩。
谟玺手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让萧老夫人送到后院歇着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子，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没过一会儿，白语嫣就走进来了，“给祖母请安。”
萧老夫人本来是闭目养神的，听到了白语嫣的声音，这才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勉强从鼻腔发出一个声音。
白语嫣也不在意，不知道谟玺是怎么告的状，反正老夫人现在看她肯定是十分不爽的。
她自顾自的坐到了萧老夫人的下首，“祖母可是身子不爽利？”
“你们，没有一个给我省心的。”萧老夫人愤愤的说道。